“玉疆,此去为难你了。”
椒房殿内,人去影空,殿内的丝绸帷帐冷漠的像阿娇此刻的话,冷冷地,冰冰地,带着少许凄凉。
“娘娘你别说了,玉疆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知道娘娘是信任我才委我重任的,玉疆不回怪娘娘,反而要谢谢娘娘这么信任我。”宫女摸样的玉疆并无哀怨之色,她看着阿娇不忍的脸,反而显出了大家小姐的气概。
“玉疆,对不起,我是真的找不到信任的人了,自从刘彻出现在我的世界,我就一心关注他,而忘却了培养自己的心腹。”
“娘娘你错了,奴婢永远会是娘娘的心腹,自从娘娘收容我和我娘,我就发誓这辈子娘娘的幸福就是玉疆的幸福,现在我有机会报答娘娘,我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诚恳而真挚的脸,玉疆满脸坚毅看着阿娇,深怕阿娇有半丝悔改之意,她知道阿娇是把自己当做姐妹来对待的,她没有理由不为她倾之所有。
“娘娘,我知道淮南王府是个危险之地,我一定会小心的,而我此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我怕娘娘你没有人照顾,所以奴婢想请娘娘,让我的娘亲来照顾你吧!”隐忍的表情,玉疆囫囵地吞下口水。
“你真的是这样想吗?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安排你娘在我身边,当做控制你的棋子,不是吗?”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阿娇,玉疆轻轻垂眸,“娘娘误会了,奴婢才没那么大气,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娘亲谋一条生路,不过……”别开阿娇凛冽的眼神,“不过……如果奴婢真的出现叛变,娘娘大可拿娘亲来威胁我,奴婢是不会责怪娘娘的,只怪奴婢办事不利。”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这么卑鄙。”
话语带着沉重,两人的心在寂寥的冷宫里更显阴寒。
“娘娘,你把任务交给奴婢吧!奴婢想要整理一下。”泪水肆意落下,玉疆找来借口埋过悲伤的气氛。
“好!”从梳妆台里取来玉簪,“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簪子,你去了淮南王府,如果有什么事,你就……”难以启齿,阿娇似乎不能说出下面的话,她是要玉疆以美人的身份深入淮南王府,目的是探明淮南王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已有意愿与淮南王携手,推刘彻下位,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关系国家的大事,她还是做不到草率。
“奴婢明白的,如果有人欺负奴婢,奴婢一定用簪子完结他的命,如果不能,奴婢也会用簪子完结自己的命。”
抱着玉疆,阿娇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也许她是一个弱者,弱到要以自己的姐妹作为自己爱情的牺牲品,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在刘彻一次又一次的排斥里,她感到窒息,她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了,她宁愿和淮南王达成协议:只要她能帮他夺得皇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和刘彻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也没有其他人干扰他们的生活,她们可以好好地爱对方。
玉疆一次一次安抚阿娇的背脊,恰似在宽慰阿娇不安的心,“娘娘别怕,奴婢会以死的代价帮助你的。”
恰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是那么蕴涵着未知,玉疆永远不知道她的这句话会是那么真实。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玉疆已经具备了担当细作的本领,阿娇已经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皇后以爱戴叔父的美德将宫中美女四人遣送给淮南王,以望他生活安康】
就在一阵辘辘声中,马车渐行渐远,阿娇就站在城墙深处看着,不能暴露她的关心,她趴在城墙上闷闷地哭泣,那种绝望的情景,阿娇此刻才深有体会。
她记得六岁时,她就在那个城墙上看到过一个哭泣的男孩,那是他很小,身高不高,他只得拼命的爬上城墙,他一次又一次的摔落,他一次又一次的再次爬起,他的目光黯淡而深邃。
城墙的下端就是他的姐姐……南宫公主,此刻她正乘坐去往匈奴的御撵,她是要远嫁匈奴了,以第一个真公主的名义安抚匈奴躁动不安的剥夺。
她的父王告诉她,她是大汉的公主,此去是要维系大汉王朝和匈奴的和平。
她的负担很重,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担当起重大的历史责任,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她也渴望玩耍,渴望和弟弟刘彻长足膝下,可是这一切都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在那个华丽的宫撵下,她的美丽附带了血的代价,那些厚重的头饰似乎是给她的警示,把她压得很重。
阿娇一直不明白那次,刘彻一次又一次的攀爬算什么,她甚至觉得好笑,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当身边最亲近的人离你而去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她是真的渴望跳过城墙,一直把玉疆揽进眼底,就像她从未消失一般,可是她已经长大了,那会儿,矮矮的城墙已经臣服在了她的腰际,也许她的一个踉跄,她就会直坠地面,而她已经不再傻了。
“玉疆,你此去是福是祸都不重要了,也许我一直都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废帝,不管你汇报的信息是怎样,我才是这场战役的主角,废与不废要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悠然转身,她知道自己是在欺骗,可是她已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