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这些是不是她的肺腑之言，不管她所说的话会不会把崔凛的心灼伤得千疮百孔，这些……都不管了，她只想声嘶力竭地发泄出来。
生气的时候，不要相信对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可是生气的时候，偏偏就很容易听进去对方说的气话。
他压着她就是痛吻下去，碾压着她的双唇，仿佛是一把刀在镜海棠的嘴上切了下去一般，她的唇被他咬破，她的心，也被他反过来刺了一刀。
两个激动的人就像斗兽场的两只互相搏斗的野兽，斗个你死我活，都无休止。
镜海棠所有的声音都被吻给覆盖了，只剩下“唔唔唔——”的抗拒声。
崔凛抱着镜海棠往她的床上摔去，仿佛看着白白嫩嫩的一团豆腐被砸在砧板上，镜海棠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垫就陷了下去，然后才弹回来。
“我们承诺过的，你十八岁就把自己给我，现在我来领取你！就当作，这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礼物吧？”
他仿若狩猎者，以居高临下的冷傲姿态俯瞰着躺着轻颤的她。
镜海棠的心骤然降临到冰点。
不要……为什么是今天，她不要、不要！
今天她的心情太糟糕了，他的心情也是，两个情绪这么糟糕的人，就更不应该结合！
“崔凛我不要——”
镜海棠推着压住她的这个人，柠檬草的香气在鼻尖干扰着她的神智，他的吻就像火焰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鼻翼上、下巴尖上、嘴唇上……
他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令她的大脑直接为他而当机，让她完全把自己献给他。
亲吻之声。
裂帛之声。
所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放大。
十指相扣，出汗的手，越握越紧，仿佛缠绕的红线，仿佛相拥的合欢树。
被纠皱的床单。
如一瓢墨汁泼洒在床单上的乌黑长发。
滴答而下的汗水。
男生紊乱的喘息声。
女生压抑的低泣声。
她像被抛进大海里的人，抱着一块浮力不佳的木头沉沉浮浮。
“不要……不要……疼……呜……”
“小骗子，你明明就很需要我！”他嘴上耍着坏，动作却放得很温柔。
那双冰冷的眸子中的目光，也软化了，就连里边闪烁的星辰，也是温软的。
崔凛的心该是有多么矛盾啊，明明在生气，他们两个明明闹得要炸了，此刻却像交颈鸳鸯似的纠缠在一块儿。
两人的大脑都混沌了。
……
醒过来的时候，是周日的早上了，镜海棠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嗅到床上淡淡的柠檬草气息，以及一股令她脸红到耳根子的气息。
昨夜之梦，旖旎之梦。
已经成为在脑海里的印记了。
镜海棠想慢慢爬起来，刚想迈开腿下地……
然而……
可是身上痛的啊，仿佛被自行车、火车、飞机、坦克各碾过一样。
她前脚比她的思维行动得还要快，没来得及站起来，脚下一软，就整个人瘫坐在地。
崔凛听到卧室里动静，忙开门查看究竟，就见到镜海棠跌坐在地，身无寸缕，就是手里还抓着被子的一角，有点茫然，有点可怜。
他有些心慌意乱地走过去，把她抱回到床上。
“小笨，你怎么了？”
“你——我——呜——”她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打死都不想出来了。
崔凛一连拉了她几下，她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最后崔凛直接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搬、走！
镜海棠尖叫，他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的吗，你迟早是我的人。”
镜海棠又羞又赧地在他的肩头啃了一口，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她的牙齿咬着的微痛感。
崔凛由着她咬。
“你坏、你坏、你是超级无敌冰山大坏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崔凛。
昨晚真的是要把她给弄死。
看他一副冷感十足的样子，她是觉得不会想到他勇猛起来就是只受，呸，兽！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惹怒他了，就这样被吃掉了。
太过分了！
她就这样没了第一次……
镜海棠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叫屈，就这样和他滚床单了。
从见面，到吵架，再到滚床单，这床单滚得也是莫名其妙。
粉锤连连砸在他胸口，对于崔凛而言是不痛不痒，可他却故意痛叫了一声。
镜海棠迅速停下来。
“痛吗，是我打痛你了，我……”她语无伦次，小拳头紧紧地握着，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像小鹿的眼眸，依旧是那么澄澈。
那么小小的一团，像面团似的，真的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好像几年前就想这么做了，一直忍耐至今，所以昨晚他有点失控了。
望着她身上的青青紫紫，他心生愧疚。
崔凛握着镜海棠一双不忿的小拳头，凑在唇边吻着，哄着她道：“好好好，是我的错，都怪我，怪我让你疼了……”
因为手被他抓住了，镜海棠便用唇堵住了他的嘴，表示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
崔凛脸上的表情没变，可是心里欢喜，很快就反被动为主动，一手揉着她一头长发，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下去。
激情过后，余温未退，镜海棠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旁边放着一叠浓缩版的提纲，一边吃早餐，一边记。
崔凛帮她倒现榨好的百香果柠檬汁。
“你马上要高考了，是吧？”他记得是下个月的事。
五月就已经那么炎热了，尽管房间里的空调吹得凉飕飕的，但是触碰到窗户，也能感受到外边的温度有多高。
镜海棠娇嗔：“哼，你还记得我要高考的这回事啊。”视线还是停留在提纲上。
小东西在怨他对她不够关心呢。
崔凛放下手中的玻璃容器，用万物卡刷出一朵如愿水晶花给镜海棠。
“我才不要你的花！”
她终于把视线从提纲转移到了他手里的花上，口是心非地把花接过来，紧紧握住，仿佛握住的那是他宽大的手。
镜海棠盯着手中的如愿水晶花发了会儿呆，她想起昨天晚上去找贺楼之前，卫池均送她的路上，跟她告白了。
“小海棠，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已经喜欢你两年了。我想知道，你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至少让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哪怕他不会死心。
镜海棠停下了脚步，紧紧地抿了抿唇。
“池均……”她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没等卫池均继续把话说完，就回答道。
卫池均抓着伞的手加大了力度：“小海棠，你要理解清楚，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纯粹基友的那一种喜欢。我对你的喜欢，是男生对女生的喜欢，想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的那种喜欢，你懂吗？”
镜海棠重重地点着头：“我懂啊……”
其实她早就知道，在高一的时候就知道卫池均喜欢她了。
因为……她感觉，她好像把他掰直了。
“可是池均，你知道……我……”镜海棠欲言又止，个中意味，她想不用自己说，凭借着认识这几年的默契，卫池均应该是知道的。
她心里的人……
虽然她嘴上说不出来，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镜海棠的同班同学，她的舍友……全世界都知道她心里有个叫崔凛的男生。
镜海棠和崔凛最大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非常的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就死心塌地想要和他过上一声。
钟情又痴傻。
偏执又固执。
觉得崔凛是无可替代的，他就是！
但是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昨天晚上，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去找贺楼说要抹去关于崔凛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镜海棠都觉得后怕。
仿佛自己是被什么意识牵引着这么做。
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呀！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这个还是她吗？
她骤然惶恐地看着崔凛，崔凛看过来。
“小笨，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说着，他还顺手把她的刘海拨到一边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的体温是正常的。
“没，我……”
亏她还能在见完贺楼之后那么平静地跟卫池均说话。
估计是读书读傻了。
“崔凛，昨晚我……”
“对不起。”
她还没酝酿好开口，他倒是先一步说了。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先道歉的。
“崔凛……”
镜海棠慢慢站起来，唉，昨晚被折腾了一会儿，她有点走路带飘，方才在房间里，崔凛清晰可见她身上皆是青青紫紫，都是他制造的烙印，每一个印记都在表现她是他的东西，一如两年前他搂着她对全世界宣告一般。
她依赖地凑近他，靠着他，他摸着她的长发，亲着她的脸颊。
“昨晚的你，有点可怕……”她如实说道。
冰冷外表之下是一颗温暖的心，然而……褪去衣裳，她觉得他像一匹冰狼。
是那种把人吃了骨头都不吐出来的狼。
镜海棠冷不丁地打了个抖。
“你觉得冷吗？要把冷气调高点儿吗？”崔凛故意曲解镜海棠的意思，正要起身调节空调的温度，镜海棠拉住他。
“不是！”
“那是什么？”他有意接着问，就是不踩镜海棠所想表达的那个点。
“没……没什么了……”镜海棠泄了气一般玩手指。
“从此以后过上早上么么哒，晚上啪啪啪的日子了……”她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