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却让地灵兽当笑话看了去,当他们听到爽朗的大笑时,不约而同转首看去,竟见地灵兽笑得正欢。二人互对一眼,均莫名奇妙得很,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亿万年的老妖兽如此开怀?
“老头子,什么事这么好笑?”仙角兽身影未到声已到,声音无地灵兽宏亮,反是阴柔温和得很,就似是邻家女子般和蔼可亲。
地灵兽听到声音,一直凶神恶煞的面容一变,蛟尾一摆青光乍现,待青光散去,它已幻化成人形,虽无刘病已的俊美无俦,亦无尘未天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却也是俊朗不凡,一身藏青长袍纤度合宜,修长的身形正是一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仙角兽从城堡飞出,鹤头鹏身的原形也在半空幻化,一阵橙光过后,一身橙纱长裙的她翩然而落于石桥之上,犹如仙子般美丽柔弱,只见她含笑轻踏碎步,缓缓走向地灵兽。
地灵兽早已迎上去,神情严肃,语气却出奇的轻柔:“你刚让那狸猫伤了内腑,不好好在内殿歇息,出来作甚?”
仙角兽回以一笑,犹如百花盛放,她柔声回道:“我在堡里百般无聊,忽闻你开怀大笑,我一时好奇便出来了。却原来……原来是有贵客到呀!”
“什么贵客!不过是两名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方才那名唤刘病已的小子对他无礼,他可还记着呢!
见地灵兽撒起脾气来,十足的小孩模样,仙角兽噗哧一声笑了开来,“老头子,也瞧瞧自己多少年岁了,竟对两名十几岁的孩童动起气来,你也不羞!”
地灵兽被数落得满面通红,更是迁怒于刘病已与尘未天,狠狠地瞪着他们,道:“你们两个马上给本座滚!再不滚,本座便将你们扔进化骨河!”
顺着地灵兽指的方向,刘病已与尘未天睥向城堡前的河流,不时泛起的血水却没让二人知难而退,仍是面不改色。
尘未天向二兽深深施以一礼,“两位前辈,晚辈不请自来扰了二位前辈的清修,自知有罪。晚辈但求二位前辈能赠以一物,那就算是让地灵兽前辈扔入化骨河,晚辈也心甘情愿!”
“不可!”刘病已阻道,继而也向二兽深深一躬,恳求道:“地灵兽前辈,仙角兽前辈,病已愿入那化骨河,只求晚辈死后,二位前辈能以已之血救回晚辈一位朋友的性命,晚辈便死而无憾了!”
地灵兽愕然,这年头竟还有人争相送死?且还是寿命最最短暂的凡人!
仙角兽却听之有趣,好奇之心终被勾起,“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向我与老头子索要东西。”说着,她指向尘未天,“你便说说,你要我们赠与你何物?”
地灵兽一听便急了,“老婆子,你说什么呢?莫不是伤糊涂了?!”
“你才伤糊涂了!一边去,少给我掺和!”仙角兽微瞪地灵兽一眼,转而又面向尘未天,柔声道:“快说,你究竟要何物?”
刘病已不觉看了一眼谦和有礼有如谪仙般的尘未天,果真魅力无限,就连亿万年的老妖兽也逃不过他的迷惑。再看了一眼恨不得杀了尘未天而后快的地灵兽,不禁心中暗叹,这世间之事果真是福祸相依!
“晚辈此番前来蛮荒之极,只为救晚辈的师妹一命。望两位前辈能将已之心血各送与晚辈一滴,晚辈自当听从差遣!”尘未天自然知晓若非碍于仙角兽在场,他恐怕早让地灵兽给丢至化骨河去了,哪还有机会向二兽讨要心血?故而他更要珍惜这次机会。
不自觉中,对着仙角兽时的笑容愈发迷人,直教仙角兽迷了眼,怔愣着一时忘了反应。
地灵兽见状气极,举掌便要将尘未天劈成两半,就在刘病已想要动手阻挡,而尘未天亦暗拈法决之时,仙角兽已轻易化去了地灵兽的杀招。
“老婆子!”地灵兽暴怒。
仙角兽微嗔他一眼,“你吃得哪门子醋啊?你也不想想,我都有亿万年的岁数了,而这孩童看来最多不过二十左右,做我的曾曾曾曾曾曾孙都不可能!”
地灵兽想想有理,再看仙角兽认真的模样并无诓他的嫌疑,继而一笑,“那你直盯着这臭小子作甚?”
“哼!”仙角兽这时脾气也上来了,愣是不理会陪着笑脸的地灵兽。
地灵兽自知理亏,连忙道谦赔礼,又百般讨好说了许多柔情蜜意的话,直腻得刘病已与尘未天看呆了眼,听到最后均暗暗偷笑。
世人皆道蛮荒二兽凶残,却不知二兽竟是一男一女,且情深似海,乃是相依相伴的隐世夫妻!
过了片刻,仙角兽也不想让在场的凡人看笑话,于是便饶了地灵兽这次,再次指着尘未天说道:“老头子,你仔细瞧瞧,这小子像谁?”
地灵兽一听马上奉为天命,当真把尘未天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最后纳闷地摇首:“我看不出来。老婆子,你直说便好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猜谜了。”
“看来你真是老了!连认人的功夫都不知退到哪去了!”仙角兽没好气地数落,接着又道:“老头子,你可还记得在二十几年前我们结交的故友?”
“当然记得!”地灵兽即时回道,“我们一生并无朋友,唯独在二十几年前与一位天界的神成了朋友……”终于想到了什么,地灵兽瞪大一双青眸直盯着尘未天看,好半晌方道:“像!像极了!”
“对!像极了!”仙角兽也止不住感叹,想不到人界竟有与往昔故友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刘病已一头雾水,尘未天更是一脸莫名,不明白蛮荒二兽怎么突然对他的相貌感兴趣来了?但听二兽之意,似乎是他与他们的故友长得十分相似,怪不得拈花师叔会说蛮荒二兽看到他时若能想起谁来,便不会伤及他性命了。
原来如此。
“莫非战老弟死后投了胎转世为人了?”地灵兽直盯着尘未天,意思再明白不过。
仙角兽却认为不对,“不可能,战老弟死于十几年前,而这小子的年岁应有双十,不可能是战老弟的转世。”
“臭小子,你今年几岁了?”地灵兽不喜欢猜来猜去,干脆直接问道。
尘未天如实相告,“晚辈今年正好双十。”
“哦……”果然不是!
仙角兽再瞪了地灵兽一眼,竟然不相信她的话!瞧,她猜得多准。研究完了尘未天,这时她方想起还有另一少年也闯入了蛮荒之极。
紫衣翩翩,五官俊美,梭角分明,英眉下的一双丹凤眼修长勾媚,幸好此少年深沉内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不然那双黑眸可是比狐狸精还要让人入迷了!既能闯入蛮荒之极,且深到城堡,他的修为必定不低,胆量更是不小!
打量兼估计完,仙角兽笑道:“姓尘的小子长得有几分像我与老头子的故友,我们便不追究他擅入我们家的罪责了。但你小子,我们可不得不追究!”
仙角兽话语刚落,地灵兽已动起手来,刘病已始料未及,虽然他警觉不低,险险避过地灵兽的刀刃,却仍是不免挂了彩,受了伤的手臂迅速掺出血来,很快染红了紫色的宽袖。
他与地灵兽终究实力悬殊,不过三招,已是身受多处重创,深至见骨的伤口止不住鲜血泊泊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