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里睡在我身边,蜷曲着身子像一只大虾。
然后他被惊醒,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看到我,才松了口气,并立刻怒火万丈:“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我慌忙下床,越过莫西里的身体,不小心手按在他肚子上,他痛叫一声。
“你上哪儿去?”他赶紧拉住我。
我使劲挣开他:“你怎么睡在这里……你怎么睡在这张床上……”
莫西里拉着我不放:“又犯病了******!屋里就一张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你他妈给我回来!”
他使劲一拽,我的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栽倒在他身上。然后他抱住我往床上拖。
我拼命挣扎,并用指甲掐他,用牙咬他。
莫西里不得不放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痕,红了眼冲我吼:“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放我走。”我说:“我不要在这里,你放我走。”
“谁他妈拦着你!”莫西里猛地将被子一掀,跳下床来,指着我:“要滚就快滚!为了你老子两天没去上班,你还给我装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赶紧往门外冲。
莫西里却忽然从后面抓住我的衣领,轻轻一扯,我整个人就给他扯飞起来,然后又摔进他怀里。
他换了温和的口气:“听话,别闹了,我他妈困死了,你让我睡会儿行不?”
我拼命挣扎:“你不是说了要放我走吗?放我走吧求你了,放我走……”
“你走哪儿去!”莫西里再次不耐烦,猛烈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半夜的别闹了行不行,明天再闹行不行……”
我头痛欲裂,被他这么一摇晃,骨架几乎要散掉,我也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起来,几近崩溃。
大概是我的疯狂吓住了他,莫西里停止摇晃,盯着失控的我,半晌后他自言自语:“肯定是药效还没过去……不管了,先绑起来再说!”
不管我如何反抗,莫西里不由分说找出一根绳子,利索地将我绑了起来。然后他将绑得像粽子的我往床上一扔,手一摊:“完美。睡觉!”
他跳上床,被子一拉,不一会儿,便从被子底下发出鼾声。
我睡在床角,身体无法动弹,鼻子不得不嗅着这个男人身上陌生的体味,陷入绝望。
我是罗青莹,为什么会变成周雨逢?我去了哪里?或者说,以前的周雨逢去了哪里?
当太阳透过窗户将暗黄色的亚麻窗帘照成半透明色时,莫西里才翻了一个身,像虫子似的蠕动几下,然后慢慢转向我。
然后他嘎嘎地笑了两声,伸手推了推我:“你这样子太尼玛好笑了!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发朋友圈,哈哈哈!”
我对他怒目而视。
莫西里还真就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我比划,并命令道:“眼睛看镜头,叫你看镜头听见没有,做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干什么?”
我索性闭上眼睛。
莫西里对着我按了好几下快门,喃喃自语:“小样的,绑得跟粽子一样,竟然还挺诱惑。”
他扔了手机,忽然对我俯身过来,抱住了我。
我惊得尖叫一声。
“干什么!”莫西里不满地说:“咱们挺久没那啥了,你就不想么?”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解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住手!住手!”我惊慌地挣扎,拼命往后缩,无奈身体根本动弹不了两步。
莫西里充耳不闻,笑嘻嘻地继续解我的衣服,我的羞愤达到顶峰,如果手里有刀,将会毫不犹豫地扎过去。但此刻,我只能想办法自保。毕竟莫西里以为我就是周雨逢,而他是周雨逢的同居男友。
我说:“你……你别碰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
莫西里稍微停顿,好象还认真想了一下,然后他说:“这个角色扮演设置得不错,继续……继续收买我……”
然后他继续脱我的衣服。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说真的……真的给你钱,别碰我,求求你……”
“很好。”他的声音已经粗浊起来:“你很入戏嘛,继续……”他的嘴凑上来,在我脖子和下巴之间来回摩擦,摩擦一个来回,就解开我一颗扣子,再摩擦一个来回,再解一颗扣子,这个蠢货,以为自己富于情趣又技艺高超,其实猥琐下贱混蛋无耻!
我在心里把自己掌握的所有脏话都骂了出来,却仍然阻止不了莫西里兴高采烈地行使他的男友权利。
这样不行,这样我就完蛋了,就真的变成周雨逢了,可我不是她,我也没想过要成为她啊!
于是我装作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我说:“我……我喘不过气……”
莫西里停了一下,看着我:“怎么了?”
“难受。”我说:“我想我要死了。”
因为极度恐惧和愤怒,我的脸色惨白,眼睑发青,声音气若游丝,这样子总算把莫西里吓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我。
“快帮我解开绳子。”我虚弱地说:“再给我一杯水。家里有藿香正气液吗?”
既然要装病,就装得更投入一点。
莫西里赶紧从我身上弹起来,然后慌乱地下床,狂翻抽屉。
我暗自松了口气。
莫西里在抽屉里翻找:“藿香正气液你放哪了?我找不到!妈的,早不病晚不病……”
“没有就算了。”我说:“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莫西里又过来帮我解绳子,一边观察我的脸色:“好点了吗?好象真是病了呢……算了,下次不玩这个了,遇上你这病秧子,真尼玛算我倒霉!”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遇上你这瘟神才倒霉呢!”
莫西里总算解开了我的绳子,然后扶我坐起来,水终究是没给倒,不知是忘了,还是压根没有体贴女友的意识。
我真是为周雨逢不值,就为了这个男人磋砣那样美好的颜和青春,她真傻。
我打量着这间屋子,大概十来个平方,只能放一张床,床前是一张饭桌,桌上放着一面小镜子,以及洗面奶洗发水等一些杂物,这么逼仄的空间,同时兼顾了吃饭睡觉和洗漱的功能。
我定定地看着镜子中那个女人,小得只有巴掌大的脸,尖尖的下巴,雪白的皮肤,瞳孔又黑又深,稍微一转,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她怎么能长这么好看?而这么好看的脸,此刻却长在我身上。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变成周雨逢?真的周雨逢去了哪里?而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我死了,那我就是周雨逢本人,只是拥有罗青莹的思维和记忆……
我的大脑像一列高速运转的列车,风驰电擎地行驶,却不知哪里才是终点。瞪着镜中的周雨逢,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粟起来。
莫西里此刻已经洗完脸穿好衣服,然后他察觉到我的异样,犹豫地说:“要……去医院吗?”
我暂停思考,对他说:“不,我好多了,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晚上不是还要去酒吧陪酒吗?”
莫西里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喊起来:“谁说我去酒吧陪酒?”
我怔住。
莫西里说:“我是去仓库帮人守夜,你是不是不信我,只信别人的胡说八道?”
我快速反应过来,看着莫西里一本正经的脸:“哦,我记错了,对不起。”
“神经病!”莫西里像一个真正受到委屈的人,愤怒地咕哝,又问:“要不再向公司请一天假,不过这个月的全勤是休想拿到了我给你说……”
“我不请假。”我快速地说:“我要去上班。”
莫西里好象松口气:“的确不能老是请假,你一晕倒就是两天,换了别的公司,早就炒掉你了,这个月的房租还指望你的工资呢,可不能这么任性你说是么?”
“是的。”我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是老买限量版跑鞋,更不用愁房租了。”
莫西里心虚地将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盯我一眼:“你说话怎么怪怪的?就是晕了两天,醒来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隔着门扔进来一句话:“别忘了去老刘那里拿包子!”
我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理解。
我试着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两步,身体好象从来就是我自己的,没有半点异样的感觉。我拿起桌上的小镜子,从脸照到全身,168的高度,体重却不超过90斤,全身每个地方都柔弱而纤细,唯一能摸到肉的地方就是胸。
这样的身材,过去的罗青莹用尽半生的力气都得不到,而此刻得到了,却让我只有恐惧和迷茫。
出门前,我决定换一身衣服,打开周雨逢的衣柜,几件中规中矩的套装安静地挂在里面,无论是款式颜色还是剪裁,都没有让我挑选的兴趣,却只能随便拿了一件,套在身上后才发现,有一副美好的身材有多占便宜,再廉价粗糙的衣服都能穿出感觉来。
但现在却不是感叹这种事的时候。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回去当我的罗青莹,虽然不算漂亮,却斗志满满,坚强自信的罗青莹。
被渣男和贱女人合伙谋害的罗青莹,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