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啊，你妈妈不要你了。”这种话大概只有何妈妈说得出来。
“小可最近挺忙的，快期末考试了，学生问题比较多。”莫依蓝倒是总帮着何可说话。
“上班去干嘛呀，弄的自己这么累，也给不了她什么。”何于芳说自己女儿，也就是给一直摆着臭脸的女婿听罢了。
听说何可这学期的课时间安排的都挺好的，是因为有莫亦流的帮助。
“老师本来也没有什么吧？”莫依蓝不是很懂，她印象里就是拿工资而已。
“评个先进什么的呀。”
“哦，”莫依蓝点点头，转头看向莫亦流，“小流，你听见了么？”
“没听见。”听见也装没听见，不关他的事。
“小可今年的先进就全靠你啦。”莫依蓝拍拍儿子的肩膀，一副说着‘你肯定听见了，别装了’的样子。
“我看那学校能不能经营到年底都是个问题。”莫亦流的声音闷闷的。既然要等何可一起回来再开饭，那他为什么要在楼下呆着，听她们说些无聊的话呀。
“啊？学校怎么了？”何妈何爸听到这个都激动的站起来。
“学生生源下降的厉害，一些没有什么特色的老牌学校招不上来学生，有的就宣布解散了，有的则是跟其他不景气的院校合并。”他们都不看新闻的么？！莫亦流很不想解释。
“啊？那学生怎么办？好不容易考上了，还没学上了么？”莫依蓝也追问着。
“学生当然给解决啊，分配到其他学校就好了，相当于每个班多几个人，也无所谓。但是老师就不行了，一些表现平庸的老师，就只能是下岗一途了。”就算何可在这儿，他也毫不犹豫的指出那个平庸的人就是何可。
这里指的是何可作为教师这个身份，除了教课其他的都不怎么过问，在同类中学里也没什么名气，就只有被甩下的份了。
如果这次何可不能幸免，莫亦流也不想帮她，因为他觉得最适合她的位置就是当他的老婆，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也没有其他适合她的位置。
“不是吧，我们小可要下岗了？”何爸一脸哭丧。
“就是啊，太好了。”何妈的脸也是哭丧的，但跟说出的话结合在一起，就知道是装的了。
“本来就不该去工作。”莫依蓝揭露了实质。
莫亦流惊讶的半张着嘴巴，他太小看这些人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何可比较狠，没想到却是对她最软的一个了，当然他老爸除外，因为从来都不过问家里的事。
“小流，待会儿她回来，你再把这个消息跟她说一遍。”何妈叮嘱。
“为什么？”莫亦流不明白。
“让她自己主动提出辞职啊，自己辞职总比被辞退或下岗好多了吧。”何妈的说法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您说吧，如果有需要补充的，我再说。”他不喜欢同样的话重复两遍。
何妈吐了吐舌头，面对冷酷的女婿，她连个‘不’字也不敢说。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跟他生活的，优秀是优秀，但好像只适合当榜样、当偶像似的让别人憧憬，变成现实绝对没有那么舒服。
过了一会儿，何可回来了。
正吃着的时候，何妈依照计划把学校的事说了。
“是啊，现在学生可宝贝了，学校为了吸引学生，什么招都出。”各类的优惠政策齐上阵，对学生的分数要求也不高了，真不知道以后入学得多难教。
“你还是趁现在没那么惨的时候，赶快功成身退吧。”何妈说。
“什么意思？”她哪儿来的功啊，有什么道理退呢？
“学校不是要倒闭了么？你马上就要下岗了呀。”何妈没想到女儿那么笨。
“您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去别的、不会倒闭的学校去面试，然后占一个职位？”
“……”何妈有点傻眼，原来还有这么个途径啊，不是辞职了就回家呆着了。
“这样也行啊，”莫依蓝接棒，先让她辞了，找不找再说，“你是主动过去的，别人是分配过去的，当然你的地位比较有优势了。”
“现在缺老师的学校比较少啊。”何可也有为难。
“找得到当然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就慢慢找呗，多在家调整一下也好。”莫依蓝说出了她的重点，“小流，你说呢？”
何可看着莫亦流，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是不是人结婚了，就变了呢？以前是听爸妈的话，现在总是觉得老公的意见最重要。
“干脆在家呆着，当宝宝的专职教师好了。”莫亦流的立场可是从来都没变过，而且从来不吝啬于向何可说明。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呆在家里嘛。”何可放下碗筷，又生气又委屈。
“不是我想，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那你说学校倒闭了，你要怎么办？找不到工作又怎么办？”为什么大家都说了让她呆家里，可是她就冲自己一个人发脾气呢？
哎，老公难为啊。莫亦流在心中感慨着。夹了何可喜欢的焗虾，放到她碗里，希望她重新端起碗筷。
“谁说我们学校要倒闭了呀！”何可抓住这条引子，一切都是这个点引起的。
“他。”何爸、何妈、莫依蓝异口同声的指向莫亦流。
何可左手狠狠的掐了莫亦流的大腿一把：“我就知道是你！”
莫亦流干忍着，脸眉头也没皱一下，但是澄清是不能省略的：“拜托，这是新闻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他只是说可能，没说这哪个学校肯定倒闭，是他们三个想的太多、太远了。
“新闻里说的我们学校？”何可问道。
“没，就是泛指一些老牌学校。”他比窦娥还冤。
“那不就得了。”何可耸着的肩膀放松下来，端起碗，又开始吃了。
“什么就得了呀？”怎么这件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似的，她还没听到结果了呀。何妈问。
“我们学校倒闭不了。”何可说。
“为什么？”莫依蓝问。
“我们学校不倒闭，您不高兴？”何可确定自己没听错婆婆的语气。
“不是，不倒闭当然好，学生们省得转学了，也不用去适应新环境了，可是为什么呀？”莫依蓝赶紧收拾情绪。
“校长说，我们要向新式学校转型，转完就好了。”
“新式学校是什么？”
“就是那种不用国家财政支持了，改由企业支持，这样资金就会比较充裕，多的钱可以请外国人教课，也可以组织学生出国考察，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学生报名我们学校了。”不知道这么解释他们懂不懂，她听完校长的解释，也就能理解到这么多，还有好多长篇大论的，她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哦，就跟外国的私立学校差不多嘛。”莫依蓝明白了。
“那你们找的哪个企业支持？”何爸问。这也是很关键的，如果是实力雄厚的，当然学校就办的长久了，如果也是个岌岌可危的企业，那也撑不了多久嘛。
“……”何可勉强咽下嘴里的饭，看向莫亦流。
“看我做什么？”莫亦流被她看得发毛，“你不会想让我支持你们那个破学校吧？”
“怎么是破学校了？她是你的母校啊。”何可不高兴的说。
“我不同意。”他才不会跟何可争这种小问题，省的被绕进去，他要郑重其事的表明立场。
“为什么呀，不是挺好的么？”何可咕嘟着。
“我们没有涉足教育界的计划，是吧，爸？”莫亦流也学会找支援了。
“嗯，目前没有。”莫爸一般吃饭的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妻儿也好少有需要他发言的时候，因为他每次都是实话实说，这次也不例外。
“那什么时候能有？”何可追问。校长为什么要单独解释这种新型学校给她一个人听呢？就是想要帝国集团的支持嘛。
“短时间内不会有。”莫亦流说道。其实老爸在几年前将酒店事业交给他管的时候 ，就有心想做一些类似教育、慈善基金会之类的东西，只是一直没有成形。
“为什么你代答？我在问爸欸。”何可瞪了莫亦流一眼。
“我回答不行么？”莫亦流好笑的看着何可，这女人好像越来越了解他了。
“不行。”果断的拒绝，何可继续问莫爸，“三年内会有这个计划么？”
“你们学校不是今年就倒闭啊？！”何妈激动的问道。
“当然不是啦，怎么也能撑个五年吧。”何可说。校长为了让她促成这件事，才危言耸听的说是五年，实际上应该有个十年八年的吧。何可是这么认为的。
“哎，你就守着那个破学校吧。”何妈丧气的说。五年的时间，能让一切成为习惯。
“妈，你怎么也这么说啊，我们学校挺好的。”
“挺好的今年能把先进评给你么？”何妈反问。
何可闻言，马上低下了头，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痛啊。
“那个也没用啦，不过就是一张纸罢了。”何爸不忍心看女儿难过。
“一张纸？那为什么工作那么多年了，这张纸就没轮到她身上过呢？！”何妈的战火马上就转移到何爸身上。
“小可一直没拿到过先进么？”莫依蓝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眼里，何可是位很好的人民教师。
“是啊，谁让她争不过人家呢。”何妈摇着头说。
“小流，今年就靠你了。”莫依蓝还是那句话。
“怎么又靠我了？”刚才不是把这个问题推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莫亦流看了何可一眼，都怪她以前一直没拿过，才会让何妈这么执着，“教育界的事情我不懂。”
“怎么不懂啊，这不跟做生意一样嘛，”莫依蓝不允许儿子逃避，“你就去当那个赞助，他们要是不把先进给小可，你就撤资。”
“妈！”这是莫亦流听到的最无知的话。
“老婆！”莫爸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妈，您别这样，真的不用，我也不稀罕那个。”何可赶忙出来劝阻，真怕莫亦流扔下筷子，甩手走人。
“我说的不对么？为什么都瞪着我？”莫依蓝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丈夫，她说的不是最简单的方法么。
“没事，吃饭。”莫爸还是不习惯在饭桌上争辩，于是决定暂且搁置。
“妈，您以为出资就是把钱扔过去这么简单的事么？！”莫亦流呼出一口大气，支援一所院校跟买一件衣服不同啊。就算出资可以，但撤资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
“妈把你送到国外念书，难道就是让你学会解决简单的事么？”莫依蓝承认自己确实不懂，但她只要看到她想看到的结果就好，至于过程，就让男人们去努力好了。
“……”莫亦流的语言功能哽在喉头，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太狠了，他老妈！
莫依蓝胜利似的，夹了一块肉放到莫亦流碗里：“我做饭就是把你的大脑补给成只能处理简单事情的浆糊么？”
COOL……何可傻傻的看着婆婆，任谁都看的出来，这场战役以莫亦流完败告终。
“我觉得我还是辞职吧。”何可说道。
“欸？”大家都很诧异，如果何可早就说出来辞职，就今天没有饭桌上的种种言论了。
“我觉得妈太酷了，我一直以为女人有自己的工作才能在男人面前昂首挺胸，原来我错了，女人本身就是制住男人最棒的武器。”何可说完，双手攥起拳头，示意她也有了战斗的力量了。
“就是嘛，你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啊，”莫依蓝骄傲的说，“这里是家，别管外面怎么样，在这个家里，就是你和我最大。”
“妈，我要向您学习。”何可崇拜的看着莫依蓝。
“好啊，妈教你，教你怎么对付他。”莫依蓝说着，冲着莫亦流一努嘴。
“哎哟，太好了，亲家，我们小可在这个家里，我算是放心了，谢谢您了。”何妈激动的握住了坐在旁边的莫依蓝的手。
冷酷的女婿也没什么可怕的嘛，只要找到对付他的办法。虽然不知道她女儿什么时候能修炼的跟她婆婆一样厉害，但总算是走上了康庄大道。
被晾在一片感动与崇拜之外的莫亦流，额头上浮现了N多条黑线，他今后的日子啊……
何可的辞职宣言也就是那么一说，就跟她要向婆婆学习驭夫术和驭儿术的话似的，成了遥远的一笔。
莫依蓝的掀起的战争以完胜告终，战利品就是莫亦流出资支持何可的学校，而何可已经成为年终先进的不二人选。
“你怎么了？很难解决么？”何可给莫亦流煮了杯咖啡，这已经是莫亦流连着第三天在家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