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红药水与黑咖啡(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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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Learn the hard way

未试过曾经沧海,哪明白除却巫山。——CC

红茶就算不对我说,我也知道她正在一段暧昧难言的关系里面。我当然不是能掐会算,不信你看——

QQ签名赫然挂着王菲的歌词:陪着你天天在兜圈,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然后这句歌词同步更新在她的人人状态和微博更新上面,昭然若揭。

这也另外说明了一件事,这个暧昧对象不但在她的QQ好友里,彼此还互相加了人人,自然也少不了微博互粉。

红茶所以是红茶而不是绿茶,是因为她们相貌中等,能力中等,情商中等,运气好赢了一注就抱定终身,运气不好,输到韶华不再也不知问题出在哪。

红茶可能活在任何一个大中小城市里,际遇可能起起伏伏跌跌荡荡大大小小。我来说说身边的这个。

红茶小姐大学不曾恋爱,毕业之后一直在某国企工作,至今三年余。你若问她是否谈过恋爱,她大概也只能三缄其口,再报以无辜的微笑——

因为每次她认为自己谈过恋爱的时候,都会被闺蜜狠狠打击:别忘了,他可从来没说过要与你谈恋爱。

他是一个警察,姑且就称他警察先生吧。

红茶毕业之后,随着工作稳定下来,年纪也稳步增长,领导和家长已经开始忙不迭地催促和撮合,她奔赴过十数个相亲会,由于自己学历不俗,工作也不错,相亲的对象也多出身银行、国企、公务员之列。

每次的开场白往往是这样“我是××毕业的,现在在××上班,你呢?”

一番信息交流下来,谈谈各自的大学和工作,接着,便顺理成章展望一下对未来的想法,对婚姻有什么看法,有什么人生规划。

某一晚她见完一个银行的职员,拖着一身疲惫关上房间门,脱掉高跟鞋,擦掉口红,倒在床上,忽然觉得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个银行职员比她还矮!可他还对她诸多挑剔。

红茶翻身拿起手镜,怔怔的对着自己被放大了的大白脸,看起来还很年轻,可是感觉离凋谢也不远了。

如果红茶小姐的恋爱是一出电影的话,谢天谢地,在经历了许多炮灰和无趣的情节之后,故事的主角终于出场了。她在一次相亲中遇见了警察先生。

他是红茶小姐同事的同学,在四人约会的非正式相亲场合里,他引起了红茶小姐的兴趣。

一定要细细追究原因的话,应该是他应女士们的好奇把警官证拿出来的时候,红茶小姐体内那颗幻想激情、向往英雄的因子就被迅速激活了。

女人怎么可能不崇拜权力、不热爱英雄呢?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警察先生和红茶小姐约会,偶尔共进晚餐,然后去吹吹江风,畅谈人生。两人住的不算近,于是警察先生每晚必定要与她打电话传短信。

深闺久寂的红茶小姐何曾试过这种恋爱路数,她深信警察先生一定是爱上自己了。

于是她也放心爱上了警察先生。

某一个夜晚,江风徐徐,灯影昏黄,警察先生吻了红茶小姐。

然后顺势把手放到了红茶小姐的胸部。

刚刚被夺走初吻的红茶小姐,无法接受人生第二件、更大的第一次。她迅速后撤,表达了拒绝。作为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保守女子,那一刻她的眼神大概颇有些三贞九烈。

之后?之后警察先生就消失了。

红茶小姐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面对男人的离去她深感委屈,是啊,明明是他不对!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女孩子该有的举动,他竟然就掉头不顾了。简直太过分了!他和自己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吗?难道不是因为爱自己吗?

初次恋爱的红茶小姐天真在所难免,第一次与男人亲密交往,自然还不太明白男人这种生物里并不全是敦厚老实之辈,哪怕他看起来再敦厚老实。

男人会因为许多原因和女人约会,有些是因为喜欢你,有些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而他当下需要一个女人。

我对红茶小姐说:警察先生不一定是喜欢你才与你约会,否则他不会真的就此掉头不顾。真正喜欢的东西,是可以超出你的预估成本的,你越喜欢,这个上限空间越大,任你是男是女,都可以为了得到真正喜欢的东西,而付出比想象更大一些的代价,何况这代价——不过是你作为一个lady, do right thing,推开了一只咸猪手?

衡量得手之前要做的工作以及之后的胜利果实,我相信他在探出红茶小姐的底线之后,就已经决定要放弃了。这个男人的预估成本这么低,简直叫人忍不住猜测,要么是他另有新欢,要么是他觉得她不值得费太多周折。

“难道他只是为了和我上床吗?”

——我的建议是,既然现有证据下你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作为一个保守派姑娘,将它设为默认值不是一件坏事。

红茶小姐打电话去问,只收到了对方一句话: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太合,既然还没开始,就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了。

去你大爷!

接吻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性格不合?

摸胸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性格不合?

红茶小姐痛哭失声: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说性格不合?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无法叫醒一个宁愿相信分手借口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谁都可能变成一只鸵鸟。

对红茶小姐来说,相信性格不合观念不合才让他离开自己是要好受一些的——起码说明他尝试爱过自己。

当然真相更有可能是他没打算爱下去。

红茶小姐并不是一个和男人接了个吻,被摸了个胸就要吃定对方的女人。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傻了。

我倒觉得她不必过于自责,毕竟这是红茶小姐的初恋。虽然遭遇滑铁卢,但经此一役她总会有收获的。

我曾听见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Learn the hard way.”

谁不想情路顺坦,无忧无惧,但世事岂如人意。当你已不能更改现实,坦然面对并汲取教训也是一桩好事。毕竟,已经走了一条hard way了,还不learn一些东西,实在太亏。

我相信爱情是有一些法则可循的,这条法则并不在于你该在何时上第几垒,也不在于应该如何让对方臣服你。

而在对爱情形势的判断上。

你得知道自己的感情所在——你是否真的爱他,你离开他会怎么样?

你们的关系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你们正在一段长期关系里吗?还是仅仅约会阶段?

你是否明白他的心意,他是否够了解你?

你是否知道如何推进你们的关系,而不是恰好将他推走?

以及等等。

而这些,在初次恋爱的短兵相接中,是难以习得的——除非你运气实在太好,或恋商实在很高。

遗憾的剧情,往往是要时过境迁之后,才能想通,原来当时只是自己不懂得。

未试过曾经沧海,哪明白除却巫山。

别担心,下一次恋爱,你肯定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