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轻的铝合金办公桌被真空垫紧紧地吸附在地板上,桌上一台银色的超薄笔记本电脑正忙碌演算着主人给它的任务。房间里若不是有干拉布一直在桌子后徘徊的脚步声,便只剩呼吸的响儿了。他的步伐非常缓慢,象是每一步的长度都必须经过精确计算,只是有时他忽然停下来,用很老式的钢笔在纸上记点什么,而后又继续着他运动中的思考。
房间里还坐着其他三个人,分别是刘云、诺布和杜梅。杜梅是小队的成员之一,她和小队另外几个非前线人员肩负着后勤、联络的重要工作,刘云的仿真头罩就是她的手艺。她是个中年女人,面貌平庸,左眼上眼皮象得了肌无力症,老是拉下来一快,遮住半只眼,她便时不时把那片皮肉推上去,不过很快它又坠下来,以至她给人一种略带神经质的不安定感。
刘云一直没和她有什么接触,不知道自己的这层脸皮就是她弄的,更不知道她在自己的领域里有什么骄人成绩,他对这女人之所以没啥没好印象,源自于两人眼光不期而遇时感觉到她的、略带鄙视的奇怪眼神。
干拉布仔细听取了他们昨晚行动的细节,并一起研究了从展览中心取来的录像带,奇怪的是几支监视枪都只录得一些碎片,那团水质透明物体变化成小孩那最重要的一段却偶然发生在盲点位置。
另外,殉职的两个保安员经过解剖后证实是突发性心肌梗塞而死,外表没有任何足以致命的伤,甚至连小伤痕也没有,肢体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好象是有一种力量把他们的生命从身体里挤出来,两人死亡的原因和症状完全一模一样,但之前他们没有任何心脏方面的病史,属于A级健康人群。一切至此既离奇、茫无头绪,且毫无逻辑性,根本无法整理出一份象样的汇报书,干拉布非常为难的其中一个原因还是刘云开的那一枪在八大山人的名画上开了一个口子,这事要解释起来恐怕不比面对那么一个未知的东西好胡弄,豪基地产的刘长河虽然财大气粗,但这么一幅画的价值并非能单纯以金钱来计算,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中国文物单位磋商赔偿的事情。
“好了,托马斯博士来了,我们首先梳理一下这些天得到的讯息,希望博士的研究结论能让我们顺利的开展下一步工作。”干拉布看到托马斯走进他的房间后擦了擦汗水,咽下了满嘴巴的苦恼和难受,终于停止他那象是永不休止的脚步,立即开始会议。
刘云发觉,这个部门中干拉布虽说是长官,但托马斯无疑是最重要的角色。
看到干拉布朝自己点了点头,托马斯也不废话,他立刻走到桌子后的大黑板前,放下他手中的瓶瓶罐罐,用粉笔在板面上写了个1字,他额头上也有汗,还没来得及擦,手也因为用力过大而弄断了粉笔杆儿。
“我、诺布和刘云昨晚遇见的那个小孩,怎么看都应该是肖婷的孩子,但过程非常诡异,我想大家都大致知道了。”托马斯*垒石并不废话,他稳定的情绪感染了刘云,让刘云那还慌乱着的心安定下来,刘云仰视着他,他神情专著,眼中虽布满红丝却闪着智慧光芒。
“之前我已经收集到一些液体样本,因为和人类唾液相似,均拥有数百种以上的化学物质和各种蛋白质,而且也曾经有过利用动物犯罪的案例,所以几天来我都以为那些液体是某种动物的唾液。但昨晚我们已经知道这是那个小孩身上的液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依据,它有利于我们明确目标是个什么样的生命体,经过对收集到新的大量液体进行了更加详尽的分析和对比,我不得不向各位通报一下刚刚得出的异常惊人的结论,这些液体里不可思议的含有神经元细胞!”他用笔在板面上写下神经元几个字。
干拉布唰的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用异常凝重的语气问:“能确定么?请详细说一下!”
刘云看了一眼诺布,他显得很疲惫,连这个托马斯和干拉布均觉得震撼的发现都不能让他提起半点精神,倒是他腰带上别的虎首玉镇在灯下骤然闪出一小片高贵光泽,不过很快也就暗淡去了。刘云略通生物学,他知道神经元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细胞,人类的思维、记忆、各种行为基本都由这上百亿个神经元组成的大脑皮层网络指挥,它应该只存在于脑组织。这消息为何让人震撼,因为假如把怪小孩那些液体等同与人类的鲜血,那么这意思就是他全身都流动着会思考的血。刘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还没有改变对那小孩的看法,他还认为那个小孩就是传说里的死神。
“嗯!”托马斯博士点了一下头,举起一个小瓶子,面向大家,他的神态开始有些波动,却是科学家发现了新的研究对象后展现的激动:“我发现收集到的液体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早先在医院里发现的纯液态,另外一种是昨晚发现的真空下呈圆形的半凝固态,我对半凝态的小颗粒产生兴趣,在电子显微镜下发现半凝固态的小球外面披有一层保护膜,刺穿后成为液态,但不久保护膜就会自动修复重新凝结为半凝固态,不过我发现这种修复功能有十三次的次数极限。我更加深入观察后发现,小球中含有神经元细胞,它和我们脑子里的神经元细胞非常相似,都拥有上万个突触,同样也是借由释放化学性的神经递质来发送信息,不同处在于它的体积比我们脑里的那种细胞大10倍,受刺激后每秒极速发送的信号达5000个,也是我们的十倍!更详尽的DNA测试和解读我会交由相关部门去研究,不过那最快也要几个月才能有。”
托马斯显示出一个科学家对发现新知事物的兴奋。“由于有两种状态的液体存在,原来的液体并不含有这种细胞。我认为这种神经元细胞在液体中的浓度有限,可能是由于个体发育未完全,也有可能是这些细胞无法长期在空气中存活,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主要是,昨晚所看到的现象是不是真的,我是指那只椅子!”他在黑板“2”字后面写了椅子两个字,后面带了一个大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