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把斧子举起来的同时,原先抛出去的那把锐斧已经砍进门框上的横梁里,发出“咄”的声音,如果它飞行的过程被录制下来,必定有人发现它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影响了飞行的路线,连劈开木头的声音也显得不太情愿。
苏差儿汗另一把斧子抡了一道半圆型的曲线,直接剁在赵星铉前进中的身体上。几乎在场的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斧子上雪亮的刃部都陷进赵星铉肩骨里,侧面望去,好象赵星铉的肩部把斧子吞掉了老大一块。苏差儿汗咧开嘴唇,上下两排牙齿相互紧咬交错,牙缝中渗溢出红色的血液,如同传说中的魔怪。
刘云能听到骨头被破开的声音,那种冷酷象极了电视上播的船只沉没前发出的断裂声,他又退了一步,胸口如被大锤击中。在他身后右侧不远,肖婷的笑容依然灿烂。
赵星铉嗷叫一声打了个踉,然而他的手并没有空着,只见长长的环首刀一抡,有个东西飞上半空,房间里开了喷上半空的好大一朵血花。
砰!苏差儿汗的身体撞到桌子,感觉上不由自主般跳了一跳后倒在地上,脸部正好对着刘云,他那有眉毛的半个脑袋不见了,从左耳下斜上去,包括半个鼻子以内的半边脸全不见了,头骨里那些白色的红色的物件流了一地,亏他还不想死去,嘴巴依旧在痛苦的一张一合,如失水的鱼;手脚还在慌乱的颤动着,却谁都知道他抓不住自己的生命了。
此时,本属于他的另外半边脑袋瓜子正如反扣的盆子般盖在摇摇欲坠的桌面上,象一道刚上的,一掀开盖子就热气腾腾的菜肴。
“嗯!啊!”赵星铉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声音,竟立刻拔出陷在肩上的斧子,血如喷泉一般涌出来,他并不顾及什么,仿佛有另外一种魔力的促使,他跨了一步仍然向着门口的方向,可惜刘长河已经在书房门口消失了。
刘云看到赵星铉眼中有两片血一样的红色,不知道是微血管爆裂还是如苏差儿汗的眼睛变成绿色那样诡异。空中有半把断了的环首刀掉下来,带着呛的一声撞在地上,一把视锋利为生命的刀,已然死亡。
阿佐里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格斗师,在其他人还发愣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穿过赵星铉腋下,带着惯性将赵星铉摔倒在椅子上。
赵星铉的反应快得离奇,他并没有停止动作,眼睛里不带任何人类的表情,那只手持着刚脱出他肩部的锐斧,向着压在他身上的阿佐里后背处削下来。房小沫叫了一声,却来不及拔枪,而且她离得较远也不能及时做出其他反应。
好在阿佐里及时滚了开去,这动作和之前的动作是连贯性的,他所考虑的并不是要制服赵星铉,而是仅为了制止这已经疯狂的剧情。
“砰!”一声枪响。刘云的枪口冒着烟,但他并非射向赵星铉,他居然向玉色缭绕的雾里开了一枪。房小沫立刻投过来疑惑的眼神。
斧子由赵星铉一只手拿着,本来是要剁向阿佐里后背的却直接砍掉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他叫了一声,听上去却象是可怕的笑,书房已经成为一个地狱。
沈天衣左右手各呈手剑,两手合成个一字,口中大喊一声:“乾!”四个指头直接贯在赵星铉的眉心。赵星铉眼中的红色如潮水般退去,半秒钟后他仿佛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脸色忽然便得刹白,喘着气勉强说了句:“师傅,绿萝!”而后,气便接不上,昏了过去。
阿佐里冲到赵星铉身边,撕开自己的衣服塞进他肩上的口子里,又扎紧了他手腕的断处,然而伤口实在太大,血咕咕的冒出来,象低洼处掘开的井口。
另一边绿雾逐渐凝结,和着地上的玉碎一起,飞快融合,于是有一个人从朦胧里走出来,他一出现,雾便仿佛被风吹开,玉也不留下一点痕迹。
房小沫短时间内失去思考能力,这是谁?他是怎么出现的?一个人怎可能平空出现?
这是一个年轻人,准确的是说一个少年郎,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若仔细看,那是双熟悉的眼睛,长得和肖婷一模一样。他头上是黑得发亮的卷发,高高的鼻梁和粉色的皮肤搭配出一个俊美的外形,他象一个天使,而且如天使般突然出现。
房小沫经历过多次危难险境,但这样的情形她并没有经验,不但没有经验,而且连思维也跟不上事件的发展,她自然不知道该如何作出正确反应,耳机中总部的人不停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房小沫摇摇头,她如何能说清楚这间书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烦躁地拔去耳塞,发现这玉雕一般的少年也很象刚刚离开的刘长河。
刘云对阿佐里和房小沫大声喊:“快把赵先生送医院。”谁都不明白刘云声音里为什么有极度恐怖的颤抖。是的!刘云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惊讶,那小孩才几天没见,竟然就长这么大了,算起来,他每一天几乎是普通人类的一年,他究竟是什么东西?时而透明如水,时而化身为玉,现在,他究竟想干什么?
刘云盯着少年人,他的害怕在发现少年的腿部有几个正在收窄的伤口后安定少许,那些还在冒着绿色的液体的伤口,应该是刚才自己所造成的枪伤。他缓了半口气,毕竟这家伙再一次给自己所伤。
沈天衣解开了唐装,他雪白的胡子上粘染了赵星铉的鲜血,这是他仅存的唯一徒儿,他失去了妻儿,不想现在连这个唯一的传人也快要离开他了,他眼里有沸腾在绝望上的愤怒,他要拼命,把老命拼了。
少年微微抬起头,他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太在意,他已然不再是会展中心那个小孩子,因此他并没表现出自己因受伤而波动的情绪,更加没有透露出怯意,他甚至对那个因为枪走火而轰了他一下的年轻人不太留意。他轻轻说:“你们想干什么?杀人?有这个必要吗?不过,人杀人倒是你们的传统,幸运已经离你们远去,我不希望这里还有人能活着出去!”话音很轻,语气平缓,只有刘云没对他的话有多大怀疑,阿佐里嘴边漏出冷笑,他并不相信少年的话,这棵看上去一折就断的嫩芽,竟想让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