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叫锦瑟冲完颜宗泽道谢,她却也着实说不出,想着将才被那海东青一阵好吓,她便心中仍然有气,可听完颜宗泽唤那万氏老妪婆,称谢少文谢书呆,锦瑟倒是莞尔笑了。
完颜宗泽倒也没真想锦瑟谢他,见她笑了便眸光一亮,又微微倾身过去,道:“你一个闺阁姑娘,年纪又不大,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拿着刀子去吓唬人,又是哪里学的那些个……不上道的手段弄得那什么七窍断命散?”
完颜宗泽这说的分明便是昨夜她恐吓张妈妈的事情,昨夜她所用的匕首还是那日完颜宗泽遗落的,却也不知他是真忘记了带走,还是刻意留给她的。
锦瑟闻言先是一诧,接着自便以为完颜宗泽派人监视了自己,当即面上就浮现了怒色,眸光清冷如水地盯着完颜宗泽,冷声道:“王爷真是好手段,好闲情!”
见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竟将锦瑟惹恼了,完颜宗泽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不是他真派人监视了锦瑟,实是昨夜他令两个暗卫前去自寻锦瑟,刚巧那两人便瞧见了锦瑟恐吓赵妈妈的事,两人许弄不清楚他和锦瑟到底是何关系,便没有现身,反将此事飞鸽报给了他,他瞧了自是极感兴趣,令暗卫只私下跟着锦瑟,待他命令。所以他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且看了一出好戏。
他这般作为虽非监视,可也着实有些失风度,天知道他平日行事谨慎,今儿怎么突然没管得住嘴。解释的话偏他又说不出,便只抬手摸了摸鼻子,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怎么接口。暗恨,平日没多跟着齐朗尔多学两招哄女孩子高兴的把戏来。
他这边懊恼,那边锦瑟却已自行舒了口气缓和了面色。
一来此事虽着实惹人气恼,可完颜宗泽实也是她惹不起的,再来,完颜宗泽如何行事,也非她能左右的。一个位处低处的人也没资格生气,更承受不起任性后上位者的怒火。
片刻功夫锦瑟面上已然又挂上了温婉笑意,道:“拿着刀子去吓人,小女子不才确是从王爷您身上学来的。至于那七窍断命散,却只是小女迫不得已信口胡诌的,恐吓一个张妈妈实也用不上什么毒药,分量足够的大黄粉便足够了。”
完颜宗泽正挤破脑子想着怎么去哄锦瑟,怎么把话再圆回来,谁知锦瑟竟兀自又笑了,他心中不明就理,微拧的眉头却舒展开了,道:“你倒学的快……”
言罢却听天空响起一声海东青的嘶鸣,知是有人寻了过来和侍卫动起了手,他面色不觉黑沉起来,果然片刻便见影七自梅林深处过来,在数十步外背对这边抱剑而立。
完颜宗泽抿了抿唇这才又瞧向锦瑟,道:“那两个暗卫你今日回寺便能见到……我明日便要离开江州了。”
锦瑟闻言一诧,她本以为完颜宗泽令那海东青引了她过来是为了亲手将人交给她,却没想到他竟是平白将自己框过来说了这一通废话。
再来她也不明完颜宗泽离开江州何故要告诉自己,而完颜宗泽言罢便定定瞧着锦瑟,见她面上除了最初的一诧再无别色,他不觉微微失望,接着才从怀中摸出一方形的黑木雕牌来塞进了锦瑟手中,道:“若遇什么危险可执这令牌去宁和胡同魏府,自有人会帮你……”
言罢见锦瑟又面露诧异,他便又急声道:“就算是你告之我铁矿所在的利钱吧,你拿着便是。”
锦瑟见完颜宗泽面色有些古怪,可有这等好事自也没往外推的道理,她只笑着谢了,也无心多做探究,便道:“多谢王爷厚待,王爷伤口可是已好些了?”
见锦瑟收下,完颜宗泽不知怎的竟觉松了一口气般,又听她关心自己的伤,当即便笑着拍了下胸膛,道:“这点小伤还不够本王当佐酒小菜的,早已无碍。若然再骗的佳人心疼,那便更是伤有所值了。”
他言罢目光盛亮瞧着锦瑟,锦瑟只做一笑,却闻不远处已传来兵戈声。完颜宗泽眯着眸子瞧了眼那喧嚣之处,这才不得不回头道:“本王走了。”
锦瑟点头,福了福身,待完颜宗泽和那侍卫离去,她才缓步出了梅林。这一会子功夫梅林四周已经再次恢复了安静,方才的打斗声皆已远去。
柳嬷嬷和白芷三人听到打斗声本欲过去寻找锦瑟,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了下来,后来黑衣人莫名其妙便走了,她们正焦急便见锦瑟慢步出了林子。几人忙迎上去,柳嬷嬷拉着锦瑟的手上下将她打量了个仔细,这才道:“天已快黑了,姑娘莫再耽搁了快些回寺吧。”
锦瑟心知今日柳嬷嬷几人都受了惊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几人才一道往谷外走,将行了千步便遇到了镇国公府的人,却是赵嬷嬷特意令几个婆子抬了肩舆来接锦瑟。
待回到寺门天色已彻底黑沉了下去,婆子们正欲抬了锦瑟往女眷客院方向走,却突闻后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响起了杨松之微沉的声音。
“姚四姑娘且留步!”
婆子们闻言停步,见自家世子大步流星的过来,便忙将肩舆放下,齐齐行了礼。锦瑟望去,见杨松之冷峻的面容上凝着寒意,便知他定没能跟上完颜宗泽。
杨松之在肩舆两步开外站定,瞧着锦瑟那张温婉含笑的脸,张了张嘴却是问不出话来。倒是锦瑟见他如此,唇角笑意又弥漫了几分,道:“世子可是想问我去那梅林可曾见了什么特别的人?”
她言罢见杨松之面露尴尬,便又道:“我所遇之人正是世子找寻之人,只是他却并未告之我会前往何处,故而我怕是帮不上世子什么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