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总能给她说上一门好亲事的,可江州这地方姚家已是数一数二的门第,又能寻到怎样的好亲事?便是再好的也不能济上武安侯府半分,便是再好的人,也定连谢少文半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叫她就这样认命,倒不若一条绳子勒死她来得痛快!可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武安侯府岂还愿意和姚家结亲?这亲事一准是要退了,退了亲谢少文便和姚家再没一点关系了,他在江城,而自己却在江州,这……这以后岂不是连见上一面都难了?!
姚锦玉想着这些更是觉着心神俱碎,她怎么想都不能就此甘心,她豁然站起身来,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走,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不行,一定要想出法子,一定能有法子的。
不管怎样,唯今都得先解了这禁足才行。还有,贺嬷嬷几人轮番地看着她,她便是想做什么也是不能。
姚锦玉想着便忙冲外头喊道:“贺嬷嬷,贺嬷嬷,你快进来!”
待贺嬷嬷进来,姚锦玉已在八仙桌旁坐下,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木盒子,她正摩挲着那盒子上的花纹,面色有些焦急。
“姑娘唤老奴来可是有事吩咐?”
姚锦玉闻言忙道:“嬷嬷去搬个小杌子来,坐下再说。”
贺嬷嬷见姚锦玉笑着瞧来,态度极是温和,倒是心中一紧,她搬来小杌子,侧身坐了,姚锦玉才道:“嬷嬷,如今母亲不在府中,我被禁足在院中,嬷嬷也瞧见了,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奴才只这日便敢作践于我,这两日送到园子中的吃食是大不如前了。虽是已给大哥和大嫂送了信儿,可到底是鞭长莫及,二哥是个混不吝的,二嫂也指望不上,我若不为母亲筹谋,母亲却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回府。”
贺嬷嬷听姚锦玉竟说出这般懂事的话来,当即便替吴氏感动的老眼蕴泪,她忙压了压眼角,这才道:“大姑娘说的是,姑娘总算是长大了,对夫人又一片纯孝,这若是夫人听到姑娘的话不知会如何感动呢。”
姚锦玉闻言笑了笑,这才又叹了一声道:“以往都是我不懂事,叫母亲和嬷嬷为我操心劳神,如今母亲遇难,我自该如此。我想了想,母亲回府还是要靠老太太,只要祖母消气能发话接母亲回来,父亲瞧着哥哥的面儿也不会阻拦。我若能重获祖母欢心,多在祖母面前为母亲说话,来日母亲回府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可祖母如今听闻谗言,厌烦了我,将我禁足在院中,我便是再想孝敬她老人家也是白搭,嬷嬷,此事我们要筹谋一二才好啊,不能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啊。”
贺嬷嬷听罢自是点头,道:“姑娘且莫着急,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老太太如今禁姑娘的足那也是为了姑娘好,只要姑娘能好生呆在院子中,叫老太太看到姑娘已改了,那老太太一准便会解了姑娘的禁。”
姚锦玉心中岂能不急,若按贺嬷嬷说的,只怕少说还要两三个月郭氏才能想起她来,到时候就算她出了院子,那谢少文也离开江州了,还有个什么用!
她面上却摆出一副认同的模样,点头道:“话虽是如此说的,可母亲不在府中,四婶娘得了脸,正在府中大肆动作安插四房的人手。四婶娘原就和母亲不和,喜欢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道尽了母亲和我的坏话。如今母亲不在,她岂不是更要在祖母面前于我上眼药?便是血脉至亲,祖母再疼惜我,也是经不住****调拨的。所以我想着,还是得有人在祖母面前说我和母亲的好才成。”
贺嬷嬷一想觉着极有道理,便点头道:“还是姑娘考虑的周全。”
姚锦玉便道:“能在祖母面前儿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几个大丫鬟和刘嬷嬷了。刘嬷嬷是祖母最倚重的,祖母云英未嫁时她便是祖母院中的管事嬷嬷,后来全家都做了陪嫁跟着祖母到了姚家,这么些年下来祖母身边的老人也就剩刘嬷嬷一人,祖母听信刘嬷嬷的话。若然她能多为我说上两句好话,那可真是一句顶得上旁人好些句呢。”
贺嬷嬷闻言却蹙眉,道:“刘嬷嬷虽得老太太信任,可她一向也只衷心老太太,只怕非银钱等物能够收买……”
贺嬷嬷说着便瞧向了姚锦玉手下的红木盒,姚锦玉却一笑,道:“这物件不是给刘嬷嬷的,刘嬷嬷是祖母身边的得力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也不稀罕我这几样小首饰。”
“那姑娘是打算?”
姚锦玉见贺嬷嬷不解,这才又道:“刘嬷嬷这辈子只生养了一个儿子,她早年便守了寡,和那儿子可谓相依为命,最在意的便是她那儿子福生。福生如今已二十五了却还没能娶上媳妇,去年他在园子中曾见过我身边的妙红,极是喜欢,回去就闹着要刘嬷嬷将妙红讨要了于他当媳妇,嬷嬷只怕也是知道此事的……”
姚锦玉身旁伺候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都是吴氏精挑细选的家生子,又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尤其妙青,妙红两个,那更是照姚锦玉的年龄,选出来当陪嫁的。二人容貌虽比不得姚锦玉,可却也各自姿态,又皆是敦厚衷心的,家人也都捏在吴氏手中,吴氏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那刘嬷嬷的儿子之所以二十五了还没娶亲,那是因为福生本就没福的,出生时刘嬷嬷难产,许是在娘胎中憋坏了,竟是个傻子。偏这傻子还就爱那娇的俏的,他瞧上了姚锦玉身边的妙红,吴氏岂会将好容易培养的丫鬟给了他?彼时吴氏在府中呼风唤雨,也不需巴结刘嬷嬷,故而刘嬷嬷将讨要妙红的意思透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向吴氏开了口,吴氏当场就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