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登时面色就白了,身子摇摇欲坠,半响才瞧着姚锦玉,道:“原来大姐姐原便没想着将妙红配给那福生,只怕一切都是做戏给我看的吧?”
姚锦玉闻言却一笑,神情得意又阴毒,道:“妹妹错了,原先我确实动了要将妙红配给福生的打算,可后来瞧着妙红她****落泪到底不忍,便又改了主意,将错就错地引妹妹上钩,如今瞧来,我聪慧的四妹妹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姐姐我技高一筹呢。”
锦瑟闻言咬唇,似已穷图匕见,猛然推了姚锦玉一把,转身便欲往后路跑,姚锦玉却沉喝一声,“抓住她!”
妙红两步追上当即便死死拽住了锦瑟,锦瑟被她拉回来,挣扎着怒目盯着姚锦玉,姚锦玉便咯咯的又笑了起来,眯着眼道:“四妹妹莫白费力气了,四妹妹跑不过妙红,也挣不开她的,还是乖乖到屋中等着世子吧。妹妹不是不愿嫁给世子,不愿做世子正妻吗?如今姐姐便遂了妹妹的愿,从今往后妹妹便只能给世子当个小妾了。”
她似酒劲儿上来,又似一时畅快难以自制,神情显得极为癫狂,言罢见锦瑟浑身发抖,便冲那知砚道:“将她打晕,这贱人鬼着呢,免得妙红一人再出了纰漏。”
知砚上前,锦瑟忙欲大喊,可妙红已先一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拽着锦瑟不叫她挣扎,知砚一掌劈下,锦瑟便双眸不甘地闭了,双腿一软彻底倒在了妙红怀中。
姚锦玉见此又是一笑,这才跟着知砚往院子东面快步而去,妙红见此张了张嘴,似想阻止姚锦玉,可犹豫了下却又闭了嘴,只托着晕迷的锦瑟也快步往正房而去。
可她还没走出小院便觉后颈一疼,接着却也双腿一软,一头栽倒了。她这一倒,被她拖着的锦瑟自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只和一头栽在地上的妙红不同,她身子还没着地,腰肢便被一只臂膀环上,接着身子又被带起,整个人又被一人揽在了臂弯中,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完颜宗泽。
他将锦瑟抱在怀中,见她紧闭着眸子,月影清亮透过头顶树枝斜洒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将她美丽的面庞映的更加动人,又见她就那么安静地依在他的怀中,他不觉便轻勾唇角,蓝眸中浮动醉色的浮光,朦胧处他俯身低头,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轻轻地又小心翼翼地用指背蹭着她面颊上因酒色而晕染的绯红。
触手处暖暖的,绵绵软软的,他只觉一颗心都要跟着融化了,视线再次专注而仔细地滑过锦瑟笼烟般清秀的眉,她静谧而浓密的睫羽,玲珑精致的鼻,还有那微抿起线条优美淡薄的樱唇,只觉这醉卧怀中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叫人一点点沉沦。
鼻翼间有兰芷般的清香带着温暖的酒香浮动,丝丝缕缕似都钻进了他的五腹六脏,叫他一阵阵恍惚。他就这么静静地用目光描摹着她媚色中的恬静,半响才叹了声,移开抚着她面颊的手,用食指用力一掐锦瑟的人中。
怀中锦瑟吃疼,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两扇如蝶翅般的睫毛扑扇着睁了开来,她视线微微一恍接着便清锐起来,待瞧清他,清锐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惊道:“怎么是你!”
完颜宗泽便扬眉一笑,道:“醒了,我的醉美人……”
他言罢兀自埋下头靠近锦瑟又用力呼吸了下,一脸的沉醉。锦瑟这才察觉自己正躺在完颜宗泽的臂弯中,她一惊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完颜宗泽,沉喝道:“寸草呢!”
言罢人已站定,却正见站在三步开外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寸草,锦瑟见到他这才微收了怒容,可却没有半点惊讶。显然,她早便知道寸草在此,事实上,寸草会在此,也是她早先便洞察了妙红的不妥之处,这才做出的安排。
姚锦玉以为锦瑟中了计,却不知锦瑟只是将计就计,哄过了姚锦玉。
妙红的破绽便就露在昨夜她的表现太过冷静,也太过无懈可击。试想一个忠实了主子十数年的奴才,第一次背叛主子怎会无半点惊忧,那般的镇定而从容?再来妙红不过是姚家一个丫鬟,便是再大胆,锦瑟觉着她也不敢将心思动到谢少文头上。
锦瑟厉目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妙红,却也不再纠结完颜宗泽会在此的缘由,冲寸草道:“我叫你准备的衣裳呢,给她换上!”
寸草闻言忙将肩上包袱解开,里头却是一件极为华丽的锦缎襦裳和同色的襦裙,另外还有一套鎏金头面。他两下剥开妙红身上衣裳,又给她套上准备好的衣服,插上发簪,带上帷帽,这才将妙红扶了起来。锦瑟瞅了瞅兀自一笑,道:“这般倒比我更像个小姐了。”
她说着解下身上斗篷递给寸草,完颜宗泽却早一步上前接了过去,锦瑟只瞧他一眼也不多言便忙往正院走。寸草抱着妙红,待正院已在眼前,这才将妙红推给锦瑟,锦瑟正欲拖了妙红往灯火处走,完颜宗泽却闪身过来,飞快地往妙红嘴中塞了什么。
锦瑟一诧,蹙眉瞧向完颜宗泽,道:“你给她吃什么?”
完颜宗泽却是扬眉一笑,眨巴着眼睛,邪恶一笑,道:“好东西。”
锦瑟见他不愿说便也不多问,拖着妙红便往正院去了,她尚未进院已有谢少文安排的小厮迎了出来,上前接过了妙红,道:“怎这么久。”
锦瑟垂着头,诺诺地道:“四姑娘酒吃多了,奴婢拖了半响,一会子那边便要闹起来了,小哥快将人扶进去吧。”
那小厮闻言忙一点头,因知姚四姑娘得病不能着风,故而见妙红头上戴着厚厚的帷帽他也不奇怪,只抱起妙红便匆匆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