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在是怕她只顾着提防武安侯府却忽视了大皇子和丽妃,这才前来解围并提醒她的吗?
廖书意回到尚书府时雪已停了,道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反射着明光,将天地都照的极为亮堂,他自马上跃下,大步便进了府,直往老太君所住的松鹤院而去。
松鹤院的暖阁中,老太君张氏端坐在靠北墙的美人榻上,正从炕桌上捻起一小块栗子糕往膝上坐着的小孙儿口中添,见他一口吞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又往那放糕点的白瓷碟儿上瞧,便被逗乐了,点着那婴孩粉嘟嘟的唇,道:“睿哥儿,真是和三儿小时候一般模样,都爱吃这甜腻腻的东西。”
这睿哥儿却是廖三老爷去年刚添的幼子,如今才刚满九个月,正是娇憨可爱之时。廖三老爷的媳妇刘氏站在一边,见张氏笑的高兴,便道:“娘因不日带几位侄女进宫给皇后贺寿一事也累一上午了,这小兔崽子沉的紧,还是媳妇抱着吧。”
老太君闻言便笑着又点了点睿哥儿的胖脸蛋儿,这才由着刘氏将他抱走。
那边大夫人海氏见老太君身边空出来,便忙推了把身旁站着的小儿子廖书彦,廖书彦便领了母亲的意,忙笑着扑到了祖母的腿边儿脆声道:“奶奶,彦哥儿也要奶奶喂着吃栗子糕。”
这廖书彦在府中男孩中行六,是大老爷的遗腹子,如今才三岁相貌已极肖过世的大老爷,廖老太爷和张氏念着他未出世便没了父亲,对他是极为疼爱的。
见他跑过来,张老太君抬眸瞥了眼一脸殷切瞧着这边的海氏,心中不觉一叹,待听到彦哥儿的话,再见他黑葡萄般的眸子眨巴着瞧来,张氏便觉心都软了,笑着抚着他的头也喂了他两块糕点,听他脆声声的说今儿刚学会了一首古诗,便赞赏了两句,听他摇头晃脑的念来。
那边刘氏却抱了小儿子退到了一边和三老爷一起逗着孩子,道:“老爷瞧,睿哥儿又出了颗牙呢。”
皇后过寿,贺礼老太君却交给了三老爷去寻,三老爷今儿要来回事,这才和三夫人一道抱着孩子过来。
三老爷是庶出,其生母王太姨娘是廖老太爷如今仅剩的姨娘,便住在莲荷院中。
三老爷每月都过去看王太姨娘两回,可却****到松鹤院中给老太君请安,他自出了满月便记在张老太君名下,和廖老太爷的三个嫡子是一同教养大的,廖老太君对他视如己出,拿他当嫡子教养。廖家门风清正,廖老太爷教子严苛,三老爷廖从刚对张老太君敬爱有佳,对生母相形却淡了极多。
他的妻子刘氏出自书香门第,青州望族刘氏,是刘氏嫡出女,乃张老太君精心为他挑选的妻室,温婉贤淑,两人婚后感情极好。如今听了妻子的话,他凑过去细瞧,果便见小儿子又出了一颗下牙。
那边彦哥儿背了诗,得了老太君夸赞,刚巧便听到了刘氏的话,他小孩儿心性忙便跑了过去,也闹着要去看小弟弟的牙齿。大夫人海氏见儿子不听话,又见三老爷和三夫人头挨的极近一起瞧着刘氏怀中睿哥儿,好一副和融景象,她面上神情当即就变了,眼睛有些发热,双手握了握这才冲彦哥儿怒斥一声,“彦哥儿,回来!”
她这一声有些突兀,引得众人皆瞧了过来,海氏面色变了下,这才柔着声音,道:“你七弟弟小,你没个分寸莫伤着他,还不快到母亲这里来。”
彦哥儿委屈地嘟了嘟嘴,见睿哥儿依依呀呀地伸着手似不舍得他走,他瞧瞧睿哥儿,又看看海氏,到底缓缓向海氏走了过去。老太君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又是一叹,接着才冲海氏道:“这回皇后趁着寿辰设宴宫中,令三品以上命妇皆携未出阁的姑娘前往赴宴,咱们府上三位姑娘,敏丫头和清丫头便罢了,自由她们母亲帮忙收拾,香丫头却得你多费心思。咱们府上的姑娘虽不力求艳压全场,可也莫叫她们衣着随意叫人笑话。”
杨皇后不喜铺陈,历来生辰不过是内命妇府进宫贺过便罢,这回皇后设宴听说是江淮王闫国安的妻子,皇后的姨母华阳夫人求到了皇后面前儿,欲给其嫡次子挑选妻子,皇后又念着一并给镇国公世子相看姑娘,这才设宴后宫。
廖家并不想着攀这两门亲事,故而对姑娘们的打扮并不热衷,张老太君也是第一次提及这个事儿来。而她口中的香丫头是廖四老爷的嫡长女,四老爷放了外任,老太君体谅四夫人,又不放心幼子,便允四夫人跟到了任上,其嫡长女却养在了老太君跟前儿。
海氏闻言,便站起了身,道:“娘请放心便是,这两日香丫头的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媳妇这便去瞧瞧。彦哥儿一会子要睡午觉,莫叫他闹地娘不安生,媳妇便将他带回去了。”
老太君听罢点头,海氏行礼退出去,便闻里头三老爷道:“母亲,这次铺子中断货,儿叫马管事从江州进了一批香料,今儿刚巧到京,儿听闻姚家的商船也是今日到京。”
他言罢,张老太君吹着茶沫的动作便是一顿,那边廖三姑娘已是抬起明亮的眸子道:“三叔,不知微微妹妹和茂哥儿可在船上?”
她言罢见三老爷怔住不答,这才想到自大伯父过世后,这两三年府上就无人再提及姑姑留下的一对姚家表弟妹了。她将才也是想到小时候和锦瑟相处的情景,一时兴奋,这才吐出此话来。
屋外尚未下台阶的海氏也听到了廖书晴的话,登时手便握了起来,捏的彦哥儿一疼,待他惊呼一声,海氏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儿子,拉着他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