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此谩骂声音自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皆不明锦瑟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她是知道错了,在悔过,请求武安侯原谅?
锦瑟跪下,文青便也跟着跪在了她的身旁,两人一同冲谢增明叩了一个头,锦瑟也不待谢增明反应,便道:“我姐弟这一拜是谢谢侯爷当年在祖父病逝时头一个赶到,并主持大局,陪同我姐弟扶灵归乡之恩。侯爷今日将小女逼至此地,小女死不足惜,却万不能累及我姚氏一族女子的名声,做那不孝之事,故而……侯爷请恕小女得罪了!”
锦瑟言罢便自行起了身,豁然转身冲围观的百姓盈盈一俯,道:“乡亲们要谴责小女,也总得允小女为自己辩解几句吧,岂能听人一面之词便定了小女的罪,小女便是死也是不服的。小女冤枉,亦可当众立誓,若然小女做过有违礼法,不守妇道之事,若然小女心中有人,若然小女有一句假话……”
锦瑟说着却眸带寒星瞧向那妙红,一字一字地又道:“当叫小女万箭穿心而死,且死后阴魂破散,永世不、得、超、生。”
妙红被锦瑟一双冷目瞧的一股寒意自脚底心升起,只觉当空的大太阳都不能驱赶那股阴厉之气,她瑟瑟一抖,想着刚才的违心之语和那誓言,便有些心怯。
锦瑟本最不信的便是誓言一说,可她却也知道百姓们是最吃这一套,也最信这个的。故而妙红立誓,她便比妙红立下更狠更毒的誓言来。果然众百姓见锦瑟面色坦然不惧,行事又极有大家风范,再观她年纪尚小,登时心中便又有些动摇,只是念着姚锦玉诈死一事,却仍不能释怀。
而锦瑟却也不急,她立誓后竟直逼妙红,道:“妙红,你既然信誓旦旦的说本小姐心有所属,那又何必吞吞吐吐,说什么不便透露那人是谁。今日当着众百姓的面儿,你不妨将那人说出来,我免了乡亲们怀疑你是信口雌黄!”
妙红被锦瑟逼着,压根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将才所说之话都是那武安侯府的管家教给她的。她如今不过十五,这些日子又经受了谢少文的各种折磨,如惊弓之鸟,日夜惶惶不安,脑子也因此而一片混沌,再加上被锦瑟吓到,她的话本来也是污蔑锦瑟的,此刻她哪里还能知晓该如何对答,只本能地去瞧台阶上的谢增明和管家。
锦瑟见她如是,心中稍安,已然确定只怕妙红和姚锦玉也是刚刚被武安侯弄到府中,谢增明压根就还没能来得及做好她们的工作,不然姚锦玉不会是那般状态,妙红也不可能只被逼问了两句便有些手足无措。
她轻声而笑,却又猛然扬眉提声道:“怎么?难道此事武安侯爷比妙红你更为清楚吗?”
谢增明也没想到锦瑟会突然出现在此,更没能想到形势已经如此,她竟不是六神无主地哭成一团,反倒敢站出来任由百姓们指骂仍旧神情坦然地逼问着妙红。他面色沉下来,管家见此便忙大声道:“妙红顾念姚家,不愿当众叫四姑娘你难看,四姑娘又何苦逼迫于她!”
锦瑟闻言倒笑了,道:“好一个顾念姚家!当众污蔑两位主子,陷姚家姑娘于此等境地,害的我和大姐姐被世人谩骂,这便是她的顾念?这便是她的衷心?!”
她言罢见那管家哑口无言便冲文青使了个眼色,文青便愤恨地指着妙红,大声道:“她污蔑我两位好姐姐,大家不要信她,她便是当日在姚府中和武安侯世子私通的那丫鬟,我姚家上下皆可证明她自荐枕席,狐媚叛主,早便被姚家所不容,将她赶出了姚府。不想她跟了武安侯世子,竟然还敢怀恨在心企图报复姚家!乡亲们,这样攀龙附凤,一心背主求荣的奴婢,她的话能信吗?”
众人将才瞧了妙红那心虚和无措的反应,再闻这妙红已是谢少文的人,自便又动摇了几分。谢增明本是自恃身份,不愿和锦瑟当众争辩,可如今眼瞧着形势就要逆转,他也顾不得其它了,讥笑两声沉声道:“姚四姑娘果真是聪明的紧,也长了张巧嘴,妙红她一个丫鬟胆小懦弱,又被姑娘气势所摄,自便露怯,四姑娘也莫以此转移大家注意,怎不先澄清下姚大姑娘诈死一事?”
谢增明这话好不歹毒,竟是指出妙红吞吞吐吐是平日在姚家便被锦瑟欺压的狠了,如今害怕所致,这是叫众人猜疑锦瑟平常便是个狠辣之人。而且他很清楚今日他的优势所在,那边是姚锦玉,这才是叫姚家人百口莫辩的症结。
锦瑟确实是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如今被谢增明两句话点明,她微微心惊,双拳握起,福了福身,道:“大姐姐诈死一事请恕小女不能澄清,实因小女一直以为大姐姐已去了……她何故会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小女实在不明,这件事不更该由侯爷来澄清吗?我姚家上下皆以为大姐姐不堪被辱,自戕谢世了,可她却在侯府现身,远在京城的侯爷可当真是能耐通天。只是大姐姐能活着,小女却极为高兴,若然是侯爷救了大姐姐,那小女还得谢谢侯爷您呢。只是,小女不过一个弱女子,侯爷却如此步步紧逼欲致小女于死地,便不怕来日真相大白于天下,侯府会被人戳脊梁骨吗?”
锦瑟这话也点明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姚大姑娘若是诈死,姚家自该将其妥善安置好,又怎会叫她出现在此,而且她自侯府中出来说的话可还能信,更有武安侯如此手段通天,怎么瞧今日这都是一场早计算好的阴谋,不管武安侯府是不是被冤的,对这小女孩步步紧逼却果真显得有些毒辣了。这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此刻已哭的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