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却微微一笑,道:“嬷嬷岂不知捧杀比棒杀可来得高明又狠毒的多。”
捧杀二字入耳,不但王嬷嬷面色一变,连带着一直都面带狐疑不信的柳嬷嬷也瞬间白了脸。以往她们只觉吴氏是好的,皆因锦瑟可怜,她们也一心地惯着捧着锦瑟,吴氏一般作为,她们自就觉不出不妥来,如今锦瑟一个捧杀,登时犹如醍醐灌顶,二人已瞬间明白了许多的事。
王嬷嬷当即便浑身发抖,接着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锦瑟面前,她一跪柳嬷嬷也跟着跪下,锦瑟一慌忙站起身来去扶,王嬷嬷已是泪流满面,道:“姑娘,老奴愧对夫人啊!老奴怎就猪油蒙了心,连忠奸都弄不分明……”
锦瑟忙将她和柳嬷嬷一一扶起,劝道:“皆是她太能做戏了,任谁瞧着她不是疼我到了心坎,不忍骂不忍责的。嬷嬷且莫自责了,重要的是眼下。”
王嬷嬷二人这才抹去眼泪,柳嬷嬷已是道:“姑娘且放心,老奴这便去挡了世子,万不会叫他进姑娘院子的。”
锦瑟却是笑了,点头道:“只怕嬷嬷一人拦将不住,婶娘如今在前院见客,这点子小事也不能惊动了老太太,这后宅便是以大姐姐为尊,嬷嬷不妨请了大姐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谢公子若知道此举不妥,定不会再执意坚持。”
既吴氏要毁自家姑娘清誉,拉了大姑娘下水也是应当。柳嬷嬷闻言领了意,双手一握,转身就匆匆去了。
锦瑟这才冲王嬷嬷笑着道:“乳娘给我梳个简单得体的双螺髻便是,一会子我从西角门出去,正巧往娇心院唤了三姐姐一道去给老太太祝寿。”
王嬷嬷闻言便笑了,有三姑娘一起,姑娘便能摘个干干净净了。倒是大姑娘,若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要沾染一身毛了。
却说柳嬷嬷出了屋便见白鹤正一脸不愉站在院子中冲西厢房看,西厢房隐约传来喧嚣声,却是被掌嘴的凌珊正躲在里头嘤嘤地哭,几个平素和她要好的丫鬟正哄劝着给她上药。
白鹤见柳嬷嬷蹙着眉往厢房看,便紧走了两步,冲里头劝道:“凌珊姐姐快莫哭了,姑娘平日倚重姐姐,今儿也是气极了,等姐姐伤好了给姑娘配个不是,姑娘指定还是最看重姐姐的。姐姐如今这般哭个不停,不知的还道姐姐是不服姑娘呢……”
白鹤本是好意相劝,谁想她的话尚未说完,凌珊已是怒气腾腾地冲了出来,竟是一手指着白鹤的鼻子,便怒骂道:“死蹄子,眼见姑娘发作了我,便踩上头来了,红口白牙地说我不服姑娘,哼,继续说道啊,姑奶奶倒要听听你还能编排我什么出来!”
她的声音着实不小,只因嘴被掌的红肿出血,话语有些模糊不清,屋中寒冬几个眼见她怒了,忙上前劝解着。凌珊这才蹴了白鹤一口,嘭地一甩门扭腰进了屋。
白鹤被气的面色涨红,顾念着屋中的锦瑟,又不好和凌珊一般破口大骂,柳嬷嬷已是下了台阶走了过来,白鹤便眼眶一红,冲柳嬷嬷道:“她这般叫姑娘怎么休息……”
柳嬷嬷拍着她的手,低声道:“谁衷谁奸姑娘瞧的明白着呢,你急什么。”言罢却又低声交待了她两句,白鹤领了命便不再多言,匆匆出了依弦院往姚锦玉住的珞瑜院而去。
柳嬷嬷冷眼瞥了西厢一眼,这才急步往惜缘院的方向去堵谢少文。
屋中王嬷嬷自也听到了外头动静,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白芷更是忿然地道:“姑娘客气些,她倒真当自己是小姐了!”
“老奴去瞧瞧!”
王嬷嬷说着便欲往外去,锦瑟却是拉了她,笑着道:“凌珊总归是婶娘送来的人,今儿刚受了罚,难免放不下脸面,哭闹也是正常。再来,我还恐她就此改了这性子呢,她不知改,自有婶娘帮着调教,乳娘又恼什么?”
王嬷嬷闻言见锦瑟笑的眉眼弯弯,领会了她的意思,便也笑了,道:“姑娘倒学的快。”
锦瑟见王嬷嬷目含宠溺,不觉顽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捧杀吗,婶娘,不止你会用呢。
珞瑜院,姚锦玉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叫丫鬟又细细地给她上了一遍胭脂,这才令大丫鬟妙红捧着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带着另两个二等丫鬟妙青,妙彤款款出了屋子。却不想她刚出屋就见白鹤急匆匆地进了院,姚锦玉微微一愣,白鹤已笑着快步上来,行了礼,道。
“奴婢给大姑娘请安,大姑娘今儿真真是好看,奴婢远远瞧着只以为看到了九天仙子呢。”
姚锦玉今儿本便是刻意打扮过的,耳听姚锦瑟的丫鬟也如此称赞自己,当即便乐的笑了起来,嗔道:“本当你是个老实敦厚的,却不想也是个猾嘴的,你不在四妹妹跟前儿伺候,怎便到我这里来了,可是四妹妹醒来了?”
白鹤便笑着道:“大姑娘可冤枉奴婢了,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呢。我们姑娘还睡着呢,是柳嬷嬷听说夫人允了武安侯世子到依弦院探病,便想着世子最爱的云州金瓜茶,偏依弦院的茶将吃完了,嬷嬷便叫奴婢过来向大姑娘讨要些。”
姚锦玉闻言心里便是怦怦一跳,面上却是一笑,冲妙红道:“我道今儿这白鹤嘴巴怎似抹了蜜般,原是惦记着姑娘我的好茶呢。”言罢,又作势将柳眉一竖,冲身后妙青道,“该打,你去替姑娘好好收拾她。”
白鹤眼见妙青应了命作势扑上来,忙讨好地道:“府上谁不知大姑娘肖似了夫人,是最宽和仁善,体贴下人的,奴婢便是不说好话,大姑娘也定会赏了茶,奴婢又何苦再违心地说假话,大姑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