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两件事再瞧如今情景,杨松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又怒又气,又嫉又恨,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瞧着完颜宗泽进入夕华院的,这便动起手来。
两人谁也不让,都在气头上,好在还知道要避着人,几乎同时心照不宣地边打边到这园子中来。因是近身搏击,杨松之虽因年长,功夫上略高一筹,可他显然对敌经验还没完颜宗泽丰富,故而这会子功夫谁也没自谁手下讨得好去,两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影七见白芷过来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看的兴致勃勃,好似还有叫好的兴致,一时傻眼,不过既然人家姚姑娘都不急,丫鬟更有此等闲情逸致,影七便也自嘲一笑,抱着剑站在了一边。
完颜宗泽和杨松之打这一阵,如今又皆瞧见了白芷,心知已惊动了锦瑟,两人皆非意气用事之人,又过了两招便各自分开了,只是神情皆不大好。
完颜宗泽面上的漫不经心早已不在,如穿风过雪般笼着寒霜,一双蓝眸斜飞而起眯成一道锋锐的弧线,眸中如狂风骤起,凌厉清晰如冰刃,直袭杨松之。
而杨松之原便清冷无尘的面容上此刻更是冷玉般,风过如剑,尽是寒芒,他同样回视着完颜宗泽,眸底如同落入了千里冰雪,亦是寸步不让。
瞧见两人不打了,白芷才笑着轻拍了两下手,起身福了福,道:“婢子见过武英王,见过世子爷,两位怎么不打了?婢子瞧的正起劲儿呢,我们姑娘说了,叫婢子过来好好地瞧,谁输了谁赢了也好回去报一声,姑娘可是极好奇,还和婢子打了赌呢。两位千万莫停,姑娘说了,两位要是累了,这园子中有的是石头,再不然亭子中还能避会夜风,若是渴了这廖府别的没有,青潋湖的湖水还是干净的,要是饿了呢,明儿天不亮,那囍逢楼便会开门迎客,我们姑娘虽不富足,请两位爷大吃大喝一场好继续切磋的银子还是有的。这不,姑娘将银两都已叫婢子带出来了,足有一百两的银票子呢,够两位爷吃饱喝足,养好气力寻了地儿继续切磋了。姑娘还说了,早便听说那赌场中是有生死赌的,东家买了身材魁梧的贱民上台厮打,令赌客们下注押宝,直至一人残了死了方休,今儿难得的是两位金尊玉贵的爷有这个兴致,也莫说残了亡了,起码也要见点血,断个胳膊方能显出两位爷的血性来不是,两位继续,只当没瞧见婢子便是。”
白芷说着便自腰包中摸出一张银票来好不自在地夹在指间晃了晃,完颜宗泽和杨松之头一回被个丫鬟臊,闻言面上倒真有些挂不住。完颜宗泽一来本就不是头一个干着偷香窃玉之事,再来和白芷也算打过些交道,上回已然在白芷手中吃了亏,倒已有些适应,只抿了抿唇,神态还好。
杨松之长这般大,从来守礼守矩,头一回做这等荒唐事,谁知就闹出这样的乱子来,这会子被白芷挤兑,他原便心虚,如今面上更是唰的红透,便是这暗夜都盖不住那尴尬之色。
影七没承想锦瑟身边的丫鬟嘴皮子这般遛,见完颜宗泽和杨松之方才还如红眼公牛一般,这会子被个丫鬟说的面红耳赤,皆闷声不吭了,一时没忍住便发出几声扭曲的笑来。
自那日江淮王妃到廖府来探口风,二夫人便忙着私下打听了闫峻的品行,后来经多方打探虽探知闫峻其人着实不错,可考虑到江淮王府的情况,二夫人和二老爷商议后到底怕廖书敏嫁到江淮王府会吃亏受累,觉着这桩亲事虽门当户对,可却也有诸多不妥,便想回绝了江淮王妃。
而廖书敏显然也瞧出了父母之意,在亲事上她是没有左右的余地的,父母不赞成这门婚事,廖书敏便更不敢将那日在江宁侯府曾见过闫峻的事告诉母亲了,故而连着两****都有些怏怏的,极没精神。
和闫峻的事,廖书敏也只告诉过锦瑟一人,所以这两****不愿自己呆在院子中心思烦乱着,便每日一早就带上针黹等物来夕华院消磨时光。文青自上京后个子又窜了一窜,这些日锦瑟正在给他做着两套亵衣,她原杂事多,做的极慢,这两日廖书敏天天过来寻她做活,倒是令锦瑟将补画等事都暂且放下,很快地就将手头的活计给做好了。
这日一早见廖书敏又如约而至,锦瑟念着之前给文青做的指套那日夜里被完颜宗泽顺手捻了去,便又选了布料,绣线准备再做一个。她很快便又忙碌起来,而廖书敏那边却仍旧绣着一方帕子,那帕子上的两只蝴蝶,近三日了便只多出一边翅膀来,锦瑟裁好布料抬头,果然便见廖书敏恍惚着正往绣棚上比划,她不由轻笑一声,道:“二姐姐神游方外可仔细扎了手。”
她不说倒还好,刚一说话,廖书敏那边就应了验,只见她身子一跳,接着便是哎呦一声叫,忙拿开那绣棚,却慢了一步,雪白的绢子上已然晕开了一点极清晰的红痕,锦瑟忙去瞧廖书敏的手指,廖书敏却只哀怨地盯着那绣棚,道:“都怨你,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人家落针时出声,好容易就快要绣好了,如今又不能用了。”
锦瑟闻言见廖书敏嘟着嘴,一脸惋惜和气闷,便令白鹤去拿药膏,一面笑着道:“我这不是怕二姐姐扎了手有人要心疼才提醒二姐姐一声嘛。”
“你还敢排揎我,什么心疼不心疼的,满嘴胡话,瞧我打烂你的嘴!”
廖书敏说着便要扑上来,锦瑟忙拽了她的手,眨巴着眼睛道:“我哪里说胡话了,我是说二姐姐扎了手,我会心疼的嘛,二姐姐怎还羞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