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今夜一见完颜宗泽便觉有些不同,却一直说不上那里不一样,如今骤然瞧见月光下的他,才察觉出今儿他似特意打扮过,倒是一身翩翩公子哥儿的打扮,腰间居然还系着块碧玉环佩,挂着个鎏金镂空小香笼。
平日他或是穿北燕服饰,或是着箭袖武士袍,虽也穿过儒服,可却并不着意于配饰等物,今儿这般一收拾倒显得一股儒雅俊逸之气来,叫人骤然一瞧心中怦然而动,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也无怪乎锦瑟一直觉着不对。
见锦瑟一直瞧着自己,完颜宗泽笑着走近,抬手挑挑她的下巴,凑近一些便道:“微微,你这眼神……会叫我误会的……”
锦瑟这才恍然,自己居然被男色所迷了,面上禁不住一红,又怕被完颜宗泽笑话,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眨着眼道:“误会什么?”
“误会微微在勾引我啊……莫再这般瞧我,会叫我想扑上来一口吞掉你的……”完颜宗泽说话间用手轻抚着锦瑟的眉眼,故意在她耳边忽轻忽重的吐息。
锦瑟被他说的心虚,偏他言罢竟果真扑上来飞快地啄了下她如玉的耳垂,锦瑟耳根一热,接着便觉耳垂被一个柔软且湿糯的东西灵活地裹住拨了两下,她心一颤,身子一僵接着才愣过来那是完颜宗泽的舌头,再想到屋中的柳莲心,登时便吓得炸了毛,面色唰地涨红,飞快地推开完颜宗泽便跳下台阶往外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只差没捂着脸做出无颜见人之态了。
完颜宗泽没想到锦瑟反应会这般大,愣了下才勾唇笑着两步追上,待跑出院子锦瑟才回头恼恨地一脚踹在完颜宗泽的小腿上,怒道:“你疯了!叫人瞧见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原以为微微是害羞,原来是恐被新收的手下笑话啊?放心,小两口亲热是天经地义,她便是瞧见也能理解的。”完颜宗泽见暗夜也无法掩饰锦瑟面上绯红不由继续逗弄着她。
锦瑟闻言心知她越说完颜宗泽必定越得意,索性转身就走,完颜宗泽好笑地跟上,又道:“分明是微微先勾引我的……”
锦瑟原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面皮薄,怕真被柳莲心瞧见,这会子见完颜宗泽亦步亦趋地跟着,便白他一眼,道:“我不过是瞧你今日打扮的有些不同罢了,哪个要勾……自作多情!”
“哦~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小生心悦一佳人,为佳人而容,还望着她能为男色所迷从了小生,原想着小生弃名节而悦美人,美人一定感动,却原来还是小生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
锦瑟听完颜宗泽直言是为她而打扮,不觉噗嗤一笑,站定又盯着完颜宗泽瞧了瞧,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其实你这般确实英俊了不少,若是再添些彩儿便更好了。”
锦瑟说着却是自一旁的枝桠上顺手摘了一朵开的正艳的山茶花踮起脚来飞快地欲往完颜宗泽鬓边儿插。哪知完颜宗泽早有所觉,她的柔荑被他捏住,接着他凑近就着她的手陶醉地嗅着花香,也汲取着自她袖口溢出的丝丝如兰暖香,目光却灼灼盯着锦瑟,道:“好香啊……”
谁知他刚陶醉地张口发出“啊”音来,锦瑟便飞快地抬起另一只手扯了那山茶花便准确无误地塞在了他的嘴中,咯咯地道:“这样更香!”
言罢飞快抽手拔腿就跑,完颜宗泽吃了一嘴花瓣却瞧着锦瑟轻灵奔跑的身影低笑出声,几步追上便道:“微微,破坏花花草草可不好啊!”
他说着便从身后拦腰抱起了锦瑟,见锦瑟踢着双腿挣扎便又道:“我便最是怜花惜玉,离廖府还远着呢,仔细路走多了明儿腿疼,还是我代劳吧。”
安置柳莲心的小院和廖府离的不远不近故而今儿完颜宗泽并未骑马,却是带着锦瑟一路说着话走过来的,如今完颜宗泽不提还好,一提锦瑟果真觉地双腿有些发酸。
想着此刻城中已经宵禁,完颜宗泽带她又多走偏僻的小巷,而且只怕附近还有侍卫跟着,也不怕被人瞧见,锦瑟想了想便道:“你背我吧。”
完颜宗泽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什么意见,待背起锦瑟感觉背上一暖,这才想起那次在江州两人共骑一骑的事情来,那股背上被绵软之物上下磨蹭的感觉似一直埋在心底,如今一下子又清晰了起来,他心神一荡忙收敛了心神,问道:“那镶牙的大夫你怎送到了忠义伯府去了,又在打什么主意?”
完颜宗泽本便比大锦男子生的高大,他的背也极宽厚,锦瑟趴在上头便似又忆及了小时候被父亲背着的感觉,那么安稳,叫人不觉心生安宁和依赖。她索性勾起唇来,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只轻声道:“那忠义伯府有些不妥,过几****便知道了。”
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地长长的,原本黒沉的弄巷窄窄深深冷清而孤寂,如今却因这一对结伴而行,喁喁私语的小情人而突然弥漫起一股悠悠的柔情来。
万氏的尸身被抬回廖府却只安置了一夜,翌日谢少文便带人前来讨要,廖家不愿和谢少文多做纠缠,也未曾为难于他便将万氏的棺椁奉还,全了谢少文的孝名。
而谢少文来时,恰逢锦瑟和廖书敏几个从江宁侯府拜客回来,便刚好在廖府门前碰上了他。
锦瑟从马车中钻出,手中还捧着一束从江宁侯府花园中新剪的绿瓣黄蕊的山茶花枝,下车时将花递给白芷,想到昨夜的情景不由轻笑了下,抬眸时却正撞上一双阴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