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玉闻言虽也知应赶紧到锦绣堂去,可她就是挪不开脚步,她如今是芳心初动,最是冲动之时,将才和谢少文又是情浓之际,偏就被贺嬷嬷这老货给打搅了,叫她此刻离了谢少文那却是不能的。
想着方才提及锦瑟谢少文那温柔的目光,姚锦玉登时嫉妒心和虚荣心便高度膨胀了起来,竟存了叫众人,尤其是锦瑟知道她和谢少文在此烹茶赏景的心思。
故而姚锦玉便笑着冲谢少文道:“四妹妹竟是去了锦绣堂呢,不若文哥哥也随我一并去给祖母请个安吧?也能见到四妹妹呢。”
谢少文方才被姚锦玉勾起了记忆,转念间已是想起了不少幼时和锦瑟的回忆来,此刻锦瑟就在数墙之外,却是再难忍受欲见到她的冲动来。
三年不见,想来锦瑟妹妹愈发出落了吧,是否也如眼前的大姑娘般已亭亭玉立?不,锦瑟妹妹那样的容貌和气度,是成百上千个姚大姑娘都比不得的……
谢少文虽也知这般鲁莽地跟了姚锦玉到锦绣堂去是为不妥,可他抵不过心中的这些想法,听到姚锦玉的话便没有立刻推辞,反倒是面露犹豫。
贺嬷嬷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暗道大姑娘真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忙上前一步道:“姑娘,这不妥吧,毕竟此刻锦绣堂全是女眷……”
姚锦玉却一脸的不以为然,锐利的目光瞪向贺嬷嬷,道:“这有什么不妥的?!世子和四妹妹早便订了亲,姚府和武安侯府便是姻亲关系,世子也算不得外人,去给祖母拜寿本便是应当的,有女眷在,支了屏风便是。”
谢少文去拜寿确实没什么不妥,可他就这般和姚锦玉一起去,那便是大大的不妥了!要知道这夫人小姐们聚集的地方本便是流言蜚语滋生之地啊!
贺嬷嬷见姚锦玉竟完全不懂自己的意思,登时急了一头大汗,却不知当着众人的面儿如何措辞,她正心思急转,那边小郭氏派的严嬷嬷却是在这当口上到了,当即便接了姚锦玉的话,道。
“大姑娘说的是,将才贺嬷嬷走后,夫人们说起世子来,武安侯夫人也说该叫世子去给老太太贺寿呢。这不,四夫人便遣了老奴来寻世子了。”
听闻此话,姚锦玉面上一喜,忙冲谢少文道:“既如此,那文哥哥咱们快走吧,莫叫侯夫人和祖母她们久候了。”
谢少文听了严嬷嬷的话自是点头,当即便抬步和姚锦玉一前一后出了亭子,贺嬷嬷眼见事情已这般,急的愣在原地,倒是严嬷嬷笑着拉了她,道,“愣着做什么,主子们都走远了。”
贺嬷嬷这才恨恨地瞪了严嬷嬷一眼,快步又去追姚锦玉了。柳嬷嬷见众人走远,却是瞧着谢少文远去的身影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边大戏刚唱起,那边位于前院福寿堂外的小花园好戏却正唱着。
却说四少爷姚文敏被吴氏一番敲打,又不得不弃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青玉佩,出了偏厅他只觉一股火气无处可出,恨意、不平之意憋的他胸闷难当,直欲发泄。
平日跟在身边的小厮,也都是吴氏安排的,这时候他自不愿看到,一人一脚,那小厮也精乖的紧,自不愿留在他身边顶风受罪,当即便一溜烟地全跑了。
姚文敏便自寻了一处偏僻的假山,生了一会子闷气,起身一脚踢在了山石上,因是用力太猛,又抽疼着抱着脚乱跳。痛疼加之心闷,便使他红了眼睛,抽着鼻子落下了泪,恨声道。
“早晚,早晚小爷定要将你们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四少爷怎自己在这里?”
他声音刚落,突闻自假山另一侧传来问话声,姚文敏登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哭声戛然而止,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泪,这才回过头来,却见依弦院的管事嬷嬷王嬷嬷一脸惊诧和担忧地从山石那边绕过来,正定睛瞧着他。
“这是怎的了,四少爷怎还落泪了,可是哪个作死的奴才奴大欺主惹了您,四少爷且和老奴说说,老奴去禀了老太太,老太太是定然会给四少爷做主的!”
姚文敏闻言狐疑地瞧了两眼满脸关切和热情的王嬷嬷,却也不敢信她,又生恐她将自己方才的话传给了吴氏,便也不敢在此久留,错身便欲往外走。
王嬷嬷却是拦住了他,见姚文敏当即便露出了狰狞和提防之色,便笑着道:“四少爷如今两眼通红,这再闯出去,叫人看见,少不得要传出些混账话来,四少爷快整整仪容吧。”
她说着却是从怀中摸出一面小镜子和手帕来递给了姚文敏,姚文敏定睛瞧了王嬷嬷一眼,见她一脸善意,这才接过东西背过身匆匆整了下。
收拾齐整,却也不再急着往外走,又在之前坐的石头上坐下,看着王嬷嬷,王嬷嬷便笑着道:“可是夫人又说教四少爷了?说起来夫人对四少爷也是一片拳拳爱护之意,做父母的难免会望子成龙,严苛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四少爷既明白夫人的苦心又何必如此?平日四少爷对夫人恭恭敬敬,老奴瞧着比大少爷,二少爷都要至孝,夫人自也明白四少爷的一片襦慕之心。将来这姚家的偌大家业自然都是大少爷的,二少爷和大少爷一母同胞,也是嫡出,大少爷自不会亏待了亲兄弟,四少爷孝敬嫡母,两位兄长便只瞧在这份上也会多照看四少爷几分呢。”
王嬷嬷虽是这般说着,可那语气和神情却浑不似这般,姚文敏瞧着她蹙眉道:“嬷嬷何意?还请嬷嬷将话讲的明白些,若嬷嬷能给我指一条明路,我定感念嬷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