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也就唯有一途能促成此事,那便是姚锦瑟行为不端,名声败坏。女子的名声坏了,男方要退亲却是顺理成章之事,谁也挑不出侯府的错来!
而姚府的姑娘们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今日姚家大姑娘可行事不端呢,虽说姚锦玉是姚锦玉,姚锦瑟是姚锦瑟,今日锦瑟行事无一丝不妥,在场的夫人们也都瞧着呢。可难保别人会听风是雨,以讹传讹,将姚府姑娘沦为一丘之貉……
万氏想着,见谢少文谦逊有礼地回了老太太的话,便仿似无意地问道:“母亲不是着你去探你锦瑟妹妹的病,怎却和姚大姑娘一道过来了?”
吴氏没想到小郭氏闭嘴了,万氏却冷不丁地问出这话,一急之下忙抢着回道:“对呀,世子不是去四丫头的依弦院探病了吗,定是世子扑了空,这才在福禄院外碰上的吧。”
吴氏这般说却是料定了谢少文以君子自诩,又是晚辈,必不会公然反驳她。众夫人小姐们闻言也都面露思忖,只因在世人心中孝顺的人必多洁身自好,谁知谢少文尚未答话,小郭氏便抢先冲身后的严嬷嬷低声道:“嬷嬷,不是叫你去吩咐厨上给大嫂熬碗安胎药吗,这都半响了怎还没好?”
她声音虽刻意压低,可这会子偌大的屋子半点声响也没,众人便将小郭氏的话听了个真切,便闻严嬷嬷接着就道:“老奴已吩咐了厨上,因惦记着夫人这里怕离不开老奴,便匆匆回来了,路过依弦院外的思幕亭刚好碰见大姑娘正招呼世子吃茶,这便一道过来了。夫人莫急,老奴这便再去厨上催催。”
严嬷嬷的声音比小郭氏又大上了几分,一时锦绣堂中气氛又恢复了冰点。
这武安侯府的世子和府上的大姑娘一并来贺寿,本便叫夫人小姐们浮想联翩了。现在又闻武安侯世子本去瞧四姑娘,偏大姑娘在院外招呼其吃茶,而四姑娘却毫不知情早早便来贺寿了。这分明便是大姑娘拦住了通报的人,又截住了去探病的武安侯世子,至于她的目的瞧瞧武安侯世子那一身的气度和容貌便一目了然了。
再来既是大姑娘和严嬷嬷一起来的锦绣堂,严嬷嬷又是往大厨房吩咐给吴氏熬安胎药,那大姑娘当已从严嬷嬷处知晓了母亲有孕一事,怎她进了锦绣堂却并未关心或祝贺母亲一二?如此连母亲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会是至纯至孝的?!
这般想着众人已再难掩鄙夷之色,只觉见过那厚颜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竟就能甩下脸子在自家院子里公然勾搭汉子,伤风败俗啊。
眼见气氛凝滞,姚锦玉的名声虽不至于就这么毁了,但也算臭了,吴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起来,偏姚锦玉还不自知,面带娇羞笑意拉了锦瑟的手,道:“本以为四妹妹还躺倒在病床上,才代妹妹为世子煎了一壶茶,谁知妹妹竟大好了,妹妹不会怪姐姐自作主张吧?”
锦瑟闻言回握了她的手,笑容甜美而动容,道:“我怎会怪姐姐,世子远来是客,怠慢不得,我不在依弦院由姐姐代为招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姚锦玉见锦瑟竟是半点不介意,心中倒有些不是滋味。而众夫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虽隔着屏风也能从锦瑟温雅舒缓的语气中想象到她唇边的柔婉笑意,又闻她说远来是客,想到谢少文终究还算不得姚家女婿,到底是外男,便觉姚锦玉的行为更伤风败俗。
谢少文听闻锦瑟的声音却是一阵激动,将才他进了屋便欲问起锦瑟,只无奈一直未能寻到时机,如今哪里还忍得住,忙站了起来,冲屏风这边问道:“锦瑟妹妹的病可是大好了?”
吴氏急得出了一身虚汗,可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来的太突然,她就想不明白,明明早先将一切都筹谋好了,步步都算计的几乎完美,只以为会稳操胜券,却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岔子竟遭受连番打击。如今见谢少文一脸关切地站起身来,吴氏心不甘地笑着道。
“难为世子如此惦记你,一进府听闻你病了便央了婶娘非要亲自到依弦院去瞧你,四丫头,还不快出来叫世子瞧瞧,也好叫他早些安心呢。”她言罢又冲众人道,“这两个孩子本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如今一别三年,也是难为了世子这般重情。”
她言罢,众夫人自纷纷点头,或赞谢少文重情义,或称锦瑟有福气。吴氏这话可真是一把利剑直逼锦瑟,什么青梅竹马,好的和一个人儿似的,这若是将来退了亲事,谁家还愿意来聘她?!不疑心她的清白便是好的了。
锦瑟闻言却也不急,只站起身来福了福,道:“男女七岁而不同席,如今我于谢公子皆已非昔日孩童,岂能……婶娘莫开我的玩笑了。”
锦瑟言罢却是羞红了脸,微微侧了侧身,隔着屏风都不肯和谢少文正面对上,竟是极为恪守礼节,不愿依了吴氏的话出去和谢少文相见。
其实大锦定亲的男女寻常见面是不算失礼的,亲朋故交之家,平日走动,孩子们也都不太避讳。像姚锦玉今日便是在园子里碰到了谢少文,那也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实也是她做的太过明显,却又将众人都当成了傻子。
而锦瑟如今执意不见谢少文,便更突出了姚锦玉的轻佻。偏众夫人和小姐只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股子娇羞和佯怒,丝毫感觉不出她是在针对姚锦玉,只觉她是被吴氏打趣的狠了,当真羞不自禁才不愿露面。当众如此打趣小辈,确实有失长辈风范,这也更凸显了吴氏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