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夕阳涂满半天,再坐车回城里,一路颠簸,夜渐浓黑,旁边乡野道旁除了田舍庄稼外,还能看见红军住过的类似于窑洞的小屋。
回到家,她们又躺在床上彻夜不眠的聊天。MAY说:“有空和我去医院看我小侄去,宽额大耳的。胡帅了。”
“小婴孩眉眼都不分明,哪儿来的帅。”她调侃道。
“想想自己做姨了就感觉怪怪的,往后就有个小一辈的屁孩跟在我后面颠颠地跑了。”
“看把你美的。”
“对了,这几天我还是不能去接你下班。我嫂子还住在医院里,我得在家给我妈帮忙,晚上我尽量回来陪你。”
“没关系,那几天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嗨,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黑暗中,她们十指紧握,相顾无言。
这天,她下班本打算一个人默默的往回走。却意外地看见槿年,皮肤似乎比以前黑了。她还没开口,槿年就走近来说:“嘿,我回来了。”“晒黑了。”她说。“是么,昨天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坐车太累了。对了,我是来给你贝壳的。”
她想不到槿年还如此在意的放在心上,特意给她送来,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槿年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包着的也不全是贝壳,还有几个海螺。不过看上去都很丑陋,并不似她想像中的样子。
她微微地皱了皱眉。槿年立刻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不喜欢?”“也不是,觉得和印象中的不一样。”
“是啊,我在海边花了很长时间翻沙子,海水卷上来的都是这样的。这还是我挑了好看的带回来的。”
她听着槿年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槿年在沙粒中翻找贝壳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我看见卖工艺品小摊上的贝壳倒是很漂亮,带花纹的。可是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槿年说这句话时有点憨憨的模样。她的眼里闪出一丝光彩,说:“谢谢你的贝壳。”
槿年说:“你是要回去吧?我陪你走一程吧。”
于是她们并肩行走在夏日的夜风里。槿年推着车,她走在槿年左边,说:“槿年,给我说说厦门吧。”
“厦门真是个美丽的城市,不同于西安的粗犷大气和江南的婉约细腻。没有大城市特别紧张的节奏感,却同时具备现代感和活力的城市。”
“厦门的海给你什么样的感觉呢?”
“你知道,厦门就是一个海滨城市,车在临海大道上开的时候,窗外就是疾驰而过的风和一望无际的海面,很惬意。”槿年低头望着前方的路面又说:“不过厦门的海水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蓝,视野也并不是特别开阔。”
“是么。”她试图在想像中完善槿年对海的描述。
“我倒是遭遇了海边上的一场暴风雨呢。”
“哦?说来听听。”
“那天傍晚,我去一个叫黄金海岸的沙滩边坐着发呆。海水是灰黄色的,海风挺大的,差点把我的帽子都给刮跑了。眼见着天边的霞光就被乌云遮住了,黑压压的,像团黑色的棉被一下子就把光捂得严严实实。又像一阵浓烟,滚滚的朝这边飘过来。本来海水还是轻柔的一波一波地涌上沙滩,突然就不对劲了,像乱了方寸,四处逃窜一般,在海中央就开始起伏不定,然后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落在沙子上打出一洼洼小坑。想去避雨来着,四周海滩上是光秃秃的一片,无处可逃,也就索性被淋了个透。雨就从云上倒下来,简直像柱子一样杵下来。我那时侯想,如果拦腰一剑,嗖地——就这么一下,一定会扇出一亩地去。”槿年说到起劲处,还配着动作右手放开车把往空中一划。她想不到槿年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然后我浑身湿透地跑回去,朋友都以为我被海水卷跑了又游回来的。”她觉得挺逗,乐的笑出了声。“你最喜欢那儿的什么呢?”她又问。
“鼓浪屿。最后一天我们在那岛上玩了一整天,坐船上去的。走在岛上,时而能听见两边民房里传来悦耳的钢琴声,这个岛被当地人称做钢琴岛,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弹琴。岛上还有个钢琴博物馆。哎,我太喜欢那儿了。”
她自言自语道:“有机会我也去那儿看看。”
“恩,要看海。还是去青岛、大连那边,据说那儿的海比较漂亮,应该说和你想像中的更加接近。有机会的话,倒可以一起结伴去旅行。”
她点点头,眼见都到巷子口了。她转身对槿年说:“你都把我送到家了。”
“我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对了,我还拍了照片,不过今天没带来,改日再给你看吧。”
她点头和槿年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