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沿边上看着MAY化妆。心中想着,女人可真是天生骨子里的风情万种,随便的那么抹两下,就像油彩中的几点明黄,一下子把夏天的气息给渲染出来了,浑身散发出欲望的信号,想到这儿,她竟微微的有点脸红。
MAY已经将自己的门脸收拾妥当了,又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方才满意的起身,走到床尾立着的一个旅行箱前,三两下打开密码锁,在里面翻捡着,眼也没抬地对她说:“你收拾下衣服,待会去我朋友那冲个凉。她可是有钱人,住的房子都带独立卫生间的。”MAY顿了一下,接着说:“这鬼天气,热的人都要发臭了。”
MAY最终从满箱凌乱的衣服中翻出一件窄领的丝制小褂,带着蕾丝边。又是黑色,她想,真有点妖,黑色总能给女人增添点神秘感。她只是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件纯白的T恤,洗的旧旧的,有些灰暗,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胆怯得抬不起头来。她总是喜欢这些简单舒适的衣服,洗旧的衣服仿佛已经与身体产生了某种默契。
MAY关了电扇,转了一夜的扇叶仿佛跑久了的人带着惯性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出门的时候MAY不忘在门后的挂钩上拿了一把伞。她跟在后面,顺手带上门锁。
屋外的热自是不必提了。她们并肩走在伞下,一路上凑着阴影前行。街角处有个小商店。MAY说你等等,把伞递给她,她很乖的站在树阴下等。头顶上的知了聒噪地嚷着,她并不觉得燥,她想这可是夏天最美好的一幕。你又微笑,你是想起你的小时候了么?光脚踩在泥地上,蹭着树皮往上爬,拿长长的竹篙粘知了,跌破了皮也依旧笑的纯白,那可真是单纯的小快乐。嘿,你可别老走神。不一会儿,MAY从店里走出来,一路小跑着过来,她的手上拿着两根雪糕,还有一个小方盒,她一时没看清是什么,待MAY走近了,她才发现是一包烟。MAY递给她一根雪糕,她也没说谢谢,只突兀的问了一句:“你抽烟?”MAY不经意的答道:“偶尔。”便再无下文。她扯开包装,里面的雪糕已经热的微微冒汗了,巧克力裹层上凝聚着一颗颗的小水珠。天实在是热,雪糕融化得很快,巧克力和奶油软塌塌的纠缠在一起,顺着木棍往下滴,真是糟糕。她急急的大咬了几口,三两下吞进肚子。胃是空的,吃下这冰凉甜腻的雪糕,她不禁感到一阵反胃。
走了几十分钟,MAY和她来到一座宿舍楼前。虽不新但也不显得破败,只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单身公寓楼罢了。沿着墙角蜿蜒的水管上布满铜锈,几处汪水的地方生着青绿色的苔藓植物。“我朋友就住这,二楼,我们上去吧。”尾随着MAY爬上狭窄的楼梯,经过长长的走道,途中还要躲开晾在门外滴水的湿衣服和在风中摇来晃去的裤脚,稍不留神,它便一腿拍到脸上。MAY打着门,嘴对着门缝嚷道:“小申,开门。”她隐隐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好像在问:“谁啊?”“快开门,我MAY。”话音刚落。绿漆木门哗的拉开来,她站在MAY的身后望过去,开门的是一个瘦高个子的人,皮肤白净,眉眼也很清秀,只是她一下子分辨不出他的性别。他留着极短的寸头,几乎要露出青皮,左耳上的耳钉晃着光线,显出不羁的样子。“哦,MAY喔。进来。”从他的声音,她分辨出他是个女人。“我介绍一下。这是小申。”MAY对她说。小申好像并不显得生分,大大咧咧地说:“随便坐。我这屋乱,也来不及收拾。”“不用了,我们就是来洗个澡。”MAY开门见山地说。“你先去洗吧。”MAY对她说。她点头,跟着小申走到浴室,抱着自己的白T恤,关上门,拧开水阀,热水瞬间从水管中喷涌出来,砸在她身上有些疼。她可真是细皮嫩肉,不像你现在还花大价钱去浴场洗桑拿,把一身的皮肉蒸的通红才痛快,你可真象只在沸水里过了一遍的褪毛鸭子,咳,我又扯远了。
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小申递给她一条干毛巾,她接过来,揉乱了头发,就这样乱蓬蓬的晾在空气里头。浴室里又传来哗哗的水声。小申从冰箱里拿出两听易拉罐,她起先以为是雪碧,待递到她手上才发现是啤酒。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环砰的一声被气流冲开。她咕咕的罐了几口,一种苦涩蔓延到舌根。她依旧贪恋那种冰凉的快意,屏气猛喝几口。这时她感到脸微微的有些灼烧感。MAY这时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来,将一头纠缠的卷发一齐堆到头顶用右手按住。偶尔几缕落下的发丝上还簌簌地往下滴着水珠。MAY望着她,“你的脸怎么红扑扑的?”没等她答话,小申接口说:“她刚喝了点啤酒。”MAY对着小申说:“她可是我妹妹,不能喝酒的,你可别把你那些坏毛病通通教给她。”“嗨,什么呀,我看她刚洗澡出来口渴,家里也只剩啤酒了。”MAY走过来,拿起桌上她喝剩的半罐啤酒仰头喝了起来。
“待会儿你们去哪?”小申问。
“出去吃点东西。到现在一直没吃呢。”MAY答。
“今天是周末,晚上一起出去玩吧。”小申随口说道。
“也好。我正想给她介绍认识几个朋友。”
“本来下午能和你们一块出去的,公司临时要我给客户送份材料。”小申说。
他们在屋里坐了一会,重新收拾好门脸和头发,三人一起出了门。
小申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身体更显得瘦而单薄。可是胳膊看上去结实而有力。她利索的跨上一辆半旧的摩托,侧过脸说:“那晚上见。”说罢,留下一串发动机的突突声,消失在巷角。
“走,去吃好吃的。”她跟着MAY毫无方向的走。
你看,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就是个未知的迷宫,她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见什么,或者一不留神就走进了死胡同。她还年轻,你说,她可以抽身而退,或者,原路返回嘛。她还年轻着呢。
你又伸起懒腰,真拿你没办法。我也该好生歇歇,明天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