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南塘·青春期(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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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恶作剧之吻

从苏姗姗的家里出来之后,我的心就开始完全乱了起来,扑通,扑通,跳得一塌糊涂,总觉得里面隐藏着千军万马,一句话没有说好,大家就摆开阵势厮杀起来了似的,要不然就是一支马戏团在表演,一大群调皮的猴子正在向行人卖乖,不停地翻着跟头,而那些狮子和老虎则在驯兽员皮鞭的淫威之下,卖力地钻着火圈。

我想,自己的心跳之所以会跳得如此厉害,在很大的程度上是由于苏姗姗严厉的父亲那副凌厉异常的眼神,已经在我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给我敲响了一记警钟,时时鞭策着我那青春期容易冲动的心灵,不要胡来。

况且,从他那凌厉的眼神中,我总是隐隐觉得,他已经很明显得看出了我和苏姗姗之间似有过什么,而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又或者说,既然发生了,就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勇敢地承担起责任来,不要逃避。

其实,现在再仔细地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可能就会惊讶地发现,当时,他的眼神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凌厉,那么可怕,话虽然是怎么说,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怎么凌厉的眼神却时常让我噩梦不已,总觉得他一旦发现了我和苏姗姗之间的事情,就会把我切成七八块的样子。

我已经时刻准备着被他切成七八块了,因为那种场面,我想,即使是一个瞎子也可以看出来我和苏姗姗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感情冲动的少男和情窦初开的少女,独处一室,你说,会发生些什么,你说,瞎子看不看得出来。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瞎子。我甚至认为,他的眼神好得几乎可以看穿站在一公里之外的树梢上,那只麻雀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

仔细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吧,一个正值青春期,感情冲动,头脑简单的男人,和一个同样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热情奔放的少女,呆在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即使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也应该可以清楚得想到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了。尽管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又或者说,当时他们虽然很想“干”,可是,却又偏偏被苏珊珊那个突然闯了回来的不速之客的老爸把好事给搅和了。

而在另一方面,当时苏姗姗在他的父亲回来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懊恼不已。我总觉得,当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女人总是应该稍微表现一下的,作为一个失身少女所应该表现出来的那种羞涩和矜持的,哪怕这种羞涩和矜持在很大程度上是装出来的,但是,苏姗姗却偏偏没有。

她甚至连假装一下都没有,甚至连要假装的意思都没有。

在她的脸上,我甚至还看到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好像是自己刚刚占了别人多大的便宜似的。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她确实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小男孩儿呀。

哦,我那十六岁的贞洁呀。

即使是现在,每次想起这些,我都是一身的冷汗,浑身哆嗦不已,就像是刚刚把偷来的鸡拔光了毛,洗干净了,就要放到锅里去煮的时候,恰好主人在外面敲门一样。

我想,幸亏当时我们没有干成那件事情,否则,依苏姗姗那口没遮拦的个性,非得出去到处宣扬不可,说,自己又涮了一个纯洁无暇的小男孩儿,夺去了那个小男孩儿人生中最为宝贵的贞操,这下可赚大发了。

在此,我要说明的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坏男孩儿通常把和姑娘做了那种事情就叫做涮的,这是行话。想必女人在勾引完男人之后,也应该是这么叫的吧。不过,现在这种叫法已经显得很土鸡了,因为大家现在又给了它一个新名字。男人勾引女人叫做把美眉,女人勾引男人叫做钓凯子。每当男人在涮完一个纯情的小女孩儿之后,总是要在别人的面前炫耀一番的。我相信,女人应该也是这么一副德行的,尽管那样对自己的名誉很不好。

假如苏姗姗在我的那帮坏朋友的面前把这件事情给抖了出来的话,那我以后我别想在他们中间树立什么威信了。因为那个时候大家还很传统,没有现在这么开放的思维。假如现在有谁年纪轻轻的就把一个小处女给涮了,那绝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名垂千古的。可是,在当时那个时候,假如你小小年纪就做出如此道德败坏的事情来,虽然不至于遗臭万年,但是,流氓这个称号你是要定的了。

现在的说法叫做风流潇洒,而那个时候却叫做耍流氓。

那个时候,我虽然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和苏姗姗做成那件事,差点儿承担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名誉,可是,心里却又隐隐约约地希望和她做成那件事情,即使承担上了遗臭万年的名誉也在所不惜。因为我觉得,假如没有做成那件事情的话,就无法给我们的青春期画上一个功德圆满的句号,甚至可以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青春期。

可是,当我在路上再次回想起刚刚跟苏姗姗的那种激情的场面的时候,心里又会翻腾起一阵异样的波动,脑海里立刻显现出另外一个姑娘的影子来,她正在不停的哭泣,然后,伤心欲绝地转身跳下波涛翻腾的大海。

我想,那个姑娘的影子应该就是梅兰。

就这样,我一边胡思乱想着这些扰人的心事,沿着那条整日都飞扬着漫天沙尘的马路慢慢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要去干什么,只是觉得很烦,就像是刚刚尝到一种非常可口的东西没有吃够一样,又或者是,东西才刚刚端上来,还没有吃就被别人给夺走了一样。

我一边这样想着,又一边极其无聊地用脚去踢那些散落在路边的小石头,用来发泄那些未曾发泄出来的情绪,小石头被我愤怒的脚踢得远远的,或者落在路边的草丛里,或者狠狠地打在那些从身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的拖拉机的上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这些响声惊动了坐在正在经过的那辆拖拉机的后面的那个面目可憎的小男孩儿。他大概有着和我一样的年纪,留着一个小平头,一脸的凶狠和无耻。

听到响声,他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则又原封不动地给他瞪了回去,大家就这么相互对了一会儿眼儿,直到那辆拖拉机渐渐地消失在扬起的沙尘当中,我们才蹲下去,用手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几乎都要把嗓子咳了出来。

******,灰尘太大了。

咳嗽完毕,我又去揉自己瞪得酸痛的眼睛,刚才由于相互对视得太久,不仅眼睛酸痛,而且还进了沙子。

仔细想想真是得不偿失呀。

想到这里只好用手拍拍自己的胯部,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做出一个极其鄙视的姿势,这种鄙视方法是男人特有的。

此时,我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渐渐地偏向西方了。

天色好像已经不早,该回家去了,否则,准又要挨揍。

可是,转念一想,才突然想起,我那令人恐怖的父亲已经带着他的建筑工程队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开始了一场新的战役,要在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我还怕谁呀?所以,便开始在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点儿事情来做,否则,就对不起这大好的春色,也对不起父亲离开的这一段的自由时光呀。

刚这么想着,不知道怎么着,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三叔家的大门口了。我告诉自己说,虽然动感超人等着我去拯救苍生,拯救世界,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来,那就顺便进去看看吧,看看这个院子里有没有什么人等着我来拯救的。

我这样想着,便把大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发现梅兰此刻正坐在门廊前面葡萄架下的一张小凳子上,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表情生动而平静,仿佛正在扮演着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已经把自己完全幻化成了故事中的人物,陪着他们一起哭,陪着他们一起笑,随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喜,而怒,而哀,而乐,感情完全沉浸其中而不可自拔,甚至连我推开门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我想,这可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姑娘呀,而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则趴着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家庭作业的靖明。

真不愧是姐弟俩呀,都是这么热爱学习。

有时候,靖明写字写累了,便会把脑袋偏过去,用笔杆轻轻地敲一下仍然沉浸于故事中的梅兰,把课本上自己不懂的地方指给她看,这个时候,梅兰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把书本放到一边,然后,凑到桌子前,跟靖明耐心地讲解起来。

看着靖明那副努力学习科学文化之后的样子,我想,我真是自惭形秽呀。而让我更加惭愧的是,现在,他虽然才上小学三年级,可是,却已经开始在学习着初中一年级的课程了,并且学得比我还要好。

我估摸着假如你给我们一人一张试卷来做的话,我考的分数还没有他高,所以,我就曾经有过在初三联考的时候让靖明帮我替考的打算。当然了,靖明之所以会学得这么好,一方面是由于他自己够聪明,另一方面呢,当然是因为他有梅兰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表姐老师的精心指导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才稍稍有所平衡,假如我的数学老师能够有梅兰的一半漂亮的话,我也能够把数学学得呱呱叫,只可惜的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不仅一点儿也不漂亮,跟猪八戒他二姨似的,而且,平时还总爱跟我做对,这让我怎么能安心学得下去呢,所以,每次考试的时候我都要用一位数的成绩来报答她老人家的恩情和栽培,气得她每次都想杀了我,然后,再自杀。

这个时候,我总会一脸的得意之色,并且用《唐伯虎点秋香》中石榴姐的话跟她说,想跟我一起死,做个同命鸳鸯,呸,我还没有答应你的爱呢?

此刻,院子里空荡荡的,四周一片宁静,静得只剩下梅兰和靖明两个人在那里细碎地谈论问题的声音。三叔已经跟着我父亲的那支建筑部队开到另外一个城市,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增砖添瓦去了,要在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而三婶,则去了村头的那个小教堂里去做礼拜了。她一向都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每个礼拜天的时候,都要到那里去向基督耶酥祈福,祈求基督保佑丈夫能够平安归来,保佑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少灾少难。而她自己却无欲无求。

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风,正在轻轻地吹着匍匐在墙壁上那些紫色的,黄色,白色的小花儿。在风声中,那些细腻的花粉从花蕊中跳出来,在夕阳的余晖中沙沙的飘落,不知道是在给谁的歌唱伴奏。

那只躺在花荫上的大花猫则慵懒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觊觎着那些在花蕊中飞来飞去的蝴蝶和蜻蜓,希望把它们抓下来当点心。那只调皮的蜻蜓似乎看穿了大花猫的诡计,故意在离它的头顶不远的地方飞来飞去。当大花猫朝着它伸出贪婪的爪子和舌头的时候,却又从它伸得长长的舌头边“倏”的一下飞走了,气得那只大花猫直放屁,不停地用爪子去抓那些缤纷的小花瓣,花瓣纷纷坠落。

院子里虽然飘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的香气,沁人心脾,但是,我却清楚地闻到了那来自梅兰长长的头发间的清香,散发着茉莉的味道。我站在门口那些看满了白色花瓣的花坛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用屁股撞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然后,又转身,笑嘻嘻地用屁股把门顶上,悄悄地走过去,站在梅兰的背后,把嘴巴凑到她的耳朵上,轻轻地哈气,吓得她猛然一哆嗦,冲着我娇嗔道,哎呀,你想吓死我呀。

我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舍得吓死你呀,吓死了你,那谁来给我的宝贝弟弟补课呀。哦,靖明,今天在补什么课呀?

靖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梅兰,然后,冲我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英语。

我拍着他的脑袋,说道,很难吧?

靖明竟然一脸不屑地说道,一点儿也不难,不就二十六个字母嘛。然后,张口就跟我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大串连鬼都听不明白的鬼话。我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地说道,靖明,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听我这么一说,梅兰和靖明全都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跟见了鬼似的。梅兰说,傻瓜,他是在用英语问候你啦,意思是,三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干吗去了,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没有调皮捣蛋,是不是在学校里又被老师给骂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说话呢,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好孩子,哪能老让老师给骂呢?不过,你的英语说得也真够溜的呀,要不我叫你哥得了,以后初三联考的时候,你就替我去上考场吧。

梅兰用手在我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去你的,一点儿正经没有,都把靖明给教坏了。

我说,我怎么把他给教坏了,我让他替我上考场是让他提前经历一下考场上的那种气氛,有个心理准备,对吧,靖明,哥可都是为你好呀。

梅兰笑着说,就你还好呢?我看这些男孩子里面就数你最坏。

我说,我之所以要做坏事,其实是让靖明以我为参照物,以后跟人交往的时候一眼就可以分别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现在的坏人可多了去啦,而且,他们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靖明这小孩子怎么看得出来呢,所以,我现在才要扮演着坏人的角色,到时候看见一个和我有同样行径的家伙,就立刻明白了,哦,这人跟三哥一样,肯定是个坏人,所以呢,就开始防着他,我这叫什么呀?我这就叫舍己为人,我这就叫大公无私,我这就叫勇于献身,我这就叫兄弟情深,靖明,哥哥做坏人可都是为了你呀。

靖明呵呵地笑了起来,大叫,有道理,有道理呀。

梅兰打了我一下,你是越来越没正经的了,你先在旁边玩一会儿吧,我帮他补完这一课的英语习题才能有空陪你聊天。

说完,又接着跟靖明相互地说鬼话,弄得我一句也插不上,实在无聊得不行。最后,憋得实在是不行了,我就用中国话跟他们故意打岔,逗靖明说,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用功,反正以后你又不打算给外国人当奸细。你看你哥哥我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没有认完,还不是照样打遍天下无敌手。再者说了,假如以后不小心落到那些洋鬼子的手里,他们逼迫我把我党的秘密都讲出来,即使一时受不了他们的严刑逼供,或者美人计什么的,一不小心把什么都给招了,可那全都是用汉语说的,所以,他们一句话也听不懂,只能干着急,岂不是给活活地气死?气死了他们的长官,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我把他们的头儿给气死了,所以,我虽然成了俘虏,可还照样是英雄一个。再者说了,假如我用中国话骂他们的姥姥,他们很可能是以为我在夸她姥姥长得漂亮呢?这不是很好吗?

靖明立刻把英语课本一推,说道,是,是,有道理呀。

梅兰说,去,去,靖明,你可别听他胡说,那都是他在给自己学不好英语找借口,完全都是借口。

我赶紧狡辩说,不,那不是借口,是爱国。你看电影里面那些日本话说得挺溜的中国人,就整天不干一点儿人事,不是给日本人当翻译官欺负咱们中国人,要不就是奸商资本家,他们全都没有没有一个好东西,而那些英雄,却全都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老百姓呀,你说学英语有必要吗,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梅兰好像已经不打算再理我了。她好像也知道我是在跟她故意油腔滑调呢,所以,就把课本一翻,继续跟靖明讲单词的单复数形式,看也不再看我一下。她这么一弄,我找不到话说,就感到更加无聊了。

而无聊的人总是想找一些更加无聊的事情来做的。我只好坐在一边,一边拿起靖明的语文课本翻得呼啦啦直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挖起鼻屎来。挖完了顺便抹在上面,好像是书里面那个家伙刚刚吃完了饭挂在嘴边的米粒。

可是,这也无法让我感到不无聊。

唉,无聊呀无聊。

最后,等我把鼻孔挖得除了挖出来一大团的鼻血,而其他什么也挖不出来的时候,就扔下课本,坐在一边静静地观察起梅兰来。此刻,她正在那里跟靖明耐心地讲解着汉语和英语的不同之处,说什么汉语的“人”就念“人”,“石头”就念“石头”,可英语的“人”就不念“人”了,而是念“MEN”,“石头”念“STONE”,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念呢,恐怕一般人都很少去研究这个问题,因为大家普遍认为,“人”就应该念“人”,“石头”就念“石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假如“人”不念“人”,“石头”不念“石头”,那就太奇怪了,所以,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中,阿Q认为城里人把“长凳”叫做“条凳”是叫错了,很可笑,因为未庄的人通常都叫“长凳“,而不是叫”条凳“。

说到这里,靖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梅兰突然突发其想地问道,哦,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一个东西一生下来不一定就叫做那个东西的,这就跟吃饭用的碗在刚开始的时候不一定叫做碗,叫做马桶也是未可知的呀?

梅兰笑着说道,是的,不过,没办法,这都是大家事先约定好这么叫的呀,所以,咱们就得跟着叫。假如你到商店里去买一包“糖”,那你就得跟售货员说,你要买一包“糖”,而不能说买一包“盐”,你跟售货员说,你买一包盐的意思其实就是买一包糖,那售货员很可能听不懂你的意思,而给你拿一包盐,假如你愣是跟售货员狡辩说你买的“盐”就是“糖”,那么,售货员就无法理解你的话,还会认为是你的神经出了问题,在胡言乱语,很可能把你给赶出来呢。

说完,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我只能透过她那散落下来的长发,看到她的半张脸,但是,就这么半张脸,就已经足够我想入非非的了。

我侧面看过去,她的眼睫毛显得更加修长而细密,这些修长而细蜜的眼睫毛正伴随着她说话的快慢节奏,极有韵律地吧嗒着,就像是钟表的秒针那么有节奏感。你真怀疑,当她的眼睫毛吧嗒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会突然报起时间来,叮咚,叮咚,叮咚,你好,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五点整。

她的鼻子小巧而玲珑,上面有一层细腻地汗慢慢地沁出来,圆圆的,润润的,真的很难想象,从一个美丽的姑娘的鼻子上沁出来的汗都会那么好看。而从我的鼻子里面沁出来的汗,你们除了会看到他们会和那些很不自觉流下来的鼻涕混合在一起,流到嘴角之外,恐怕什么也看不见。

在她的鼻子下面,则是一张弯成一个动态感很强的弧度的嘴了。她的嘴红红的,润润的,犹如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这让我不由地激动起来,立刻产生了一种要把这只水蜜桃摘下来的冲动,即使不摘下来,用手去碰一碰,感觉一下她是否也像水蜜桃那么柔软也是好的。

我想,这只水蜜桃的手感一定很好,轻轻的,柔柔的,假如再把它含到嘴里吮吸一会儿,估计死了都乐意。可是,靖明还在旁边站着,我就不敢那么太放肆了。要知道,水蜜桃这种水果虽然很好吃,可是,假如身边有第三个人在盯着你看的时候,那就达不到那种臻化入境的效果了。假如你懂得了这个道理,一定可以明白在和一个姑娘约会的时候,身边的那个电灯泡是多么得令人讨厌了。

况且,当我把这只“水蜜桃”含在嘴里细细品尝的时候,尽管靖明还可能不大明白其中所隐藏的深刻含义,可是,假如他把这些当成笑话说给三婶或者别的什么人听的时候,那我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我敢肯定,我兜着走的一定不是梅兰这颗水蜜桃,而是那只被三婶揍肿了的屁股。尽管三婶已经把我当成了是她的准侄女婿了,可是,她却是一个极其传统的女人,一直认为,两个人在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就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不可饶恕的,就是耍流氓。

哼,跟自己未来的老婆耍流氓,听起来还真够笑死人的。

况且,靖明这个家伙又聪明又好学,而且还正处于一个爱好模仿的年龄,看到我这样,假如以后他也吵着要吃梅兰的“水蜜桃”的话,那我岂不是被自己的弟弟给戴了绿帽子?那可把人给丢大发了,而且,还是自作自受呀。

想到这里,我那刚刚抬起来蠢蠢欲动的手只好再次放了下来,但是,就这么一放,却不偏不斜,正好放在了梅兰的腿上。尽管她的腿被那条天蓝色的牛仔裤紧紧地包裹着,可是,敏感的我仍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所触摸到的地方充满了春天一样的气息。我的那龌龊不安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自己在阳光下驰骋于充满草香和花香的草地上的情形。

而这个时候,靖明则正好转过身来,适时地向梅兰讨教一个在我看来,最让人头疼的关于英语语法上的问题。他不停地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要这样,而不是那样,这个地方用这个词可以吗?假如不可以,那为什么不可以?假如我非要用这个词语的话,那么,要改变成什么样的形式?单数?还是复数?假如单数,为什么要用单数?假如用复数,那又为什么要用复数?

他的这些为什么连我都听得脑袋大了,但是,梅兰却开始跟他耐心地讲解起这些让人脑袋大的问题,而暂时没法来管我的骚扰了。所以,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把手放在她的腿上,悄悄地爬起来,爬得就像一条毛毛虫那样轻,那样慢,仿佛生怕爬得太快而错过了一个美丽的地方。有的时候爬快了,便赶紧慢下来,在那个觉得舒服的地方停下来,欣赏一下那里美丽的风景,在原地地不停地徘徊,甚至留恋忘返。

梅兰虽然无法腾出手来或者嘴巴来阻止我欣赏风景,可是,我却明显得感到她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这些红晕还在随着我欣赏风景时的表现慢慢地向外扩散开来。我竟然还一脸无耻地故意问她道,唉,你是怎么了,天气很热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给你捶捶腿?

听到我这番很不要脸的话,梅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下,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然后,把那只本来压在课本上的手慢慢地垂到桌子下面,放在我的手背上。我以为她要用这只手来回报我的热情了,想高兴还没有高兴起来呢,她却突然在上面狠狠地拧了一下,拧得我呲牙咧嘴,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上了。

靖明看见了,赶紧抬起头来,关心地问道,三哥,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要上厕所呀?要上厕所就赶快去,不要太勉强哦,这样会把肚子给憋坏的,而且憋着对身体不好呀。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去,去,仔细听你的课,这里没你的事儿。

靖明说,三哥,我是说真的,憋着真的对身体不好哦。

梅兰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狡猾,狡猾得就像是一只刚刚偷到了小公鸡的小狐狸。

靖明扭过脸去问她说,姐,我说得很对吧?

梅兰“咯咯”地笑着说道,对,对,憋着对身体确实不是很好,三儿,你还不快点儿去上厕所?

我揉了揉手上被拧到的地方,扁着嘴巴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快点儿做你们自己应该做的事吧。

靖明还在一脸关心地问道,三哥,你真的没事吧?

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赶紧学你的习吧,否则,完不成任务,你们的老师就要揍你的屁股了。

靖明“哦”了一声,继续听题,而梅兰则仍然偷偷地乐个不停。

这让我很生气。

我一生起气来,就想干一些更加出格的事情来,这些事情出格出得无法再让梅兰忽视我的存在。于是,趁着梅兰不注意的时候,我把手悄悄地伸到梅兰的背后。此时,由于我和靖明是面对着桌子坐的,想必他是不会看到我这个比较出格的动作的。

想到这里,我一脸无耻地笑了起来,并且,把手放在梅兰的背后,轻轻地拍打起来,就像是在哄孩子睡觉那样,一边拍还一边不停的发出“嗷嗷”哄孩子睡觉的声音,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和梅兰才能听到的地步。

当手腕拍酸了的时候,便开始改变策略,卷起右手的手指,轻轻地去弹梅兰的耳垂。她的耳垂柔柔的,软软的,像是一块儿小小的棉花糖。我一边轻轻地弹着,一边小声地嘟囔着,看镖,棉花糖。

没想到由于当时太激动,“棉花糖”三个字喊得声音太大了,正好被靖明听到。他立刻放下铅笔,一脸诚恳地望着我,说道,三哥,棉花糖在哪里,我也要吃,你不知道吗,我是最爱吃棉花糖的了。

我说,什么棉花糖?我刚才是说你不要偷懒,快点儿学习?你看把你姐给累的,把你姐累坏了哥可是会心疼的。

靖明很不满地嘟囔着说,我刚才明明听见你在说棉花糖嘛,真是小气鬼,不给我吃我自己去买。

我朝着梅兰一脸得意的笑,可是,她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举起右手,像是在轰只讨厌的蚊子那样,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下。我呢,一不留神,正好被她给打上,立刻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靖明立刻对这声音有了反应。他嘟囔着嘴巴,牢骚个不停,说,哼,骗人,还说没有棉花糖呢,假如没有棉花糖,那你们在抢什么?

梅兰拍了拍他的脑袋,脸红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我刚才是在帮你抢棉花糖呀,只可惜没抢到,这个家伙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靖明立刻冲着她笑了一下,说道,嗯,看来,还是姐姐你对我最好呀,哼,三哥最坏了,只会欺负人。

我说,难道三哥对你就不好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带你去出去偷花生吃的?是谁带你去河里面抓泥鳅的?又是谁帮你给你们班里的女同学写情书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话刚说完,仿佛一下子就给靖明抓到了什么把柄。他立刻气势汹汹地向我发难道,三哥,你还有脸说,偷花生的时候被狗追,你自己丢下我不管自己跑了;到河里抓泥鳅你老是用泥巴丢我;帮我给女生写情书,你却一点儿不写我的好处,净夸自己有多帅,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呀。

梅兰吃吃地笑着,看我如何收场。

我只好厚着脸皮否认说,没有那回事儿,别听他瞎说。

靖明说,我一点儿也没有瞎说,不信你可以问蚊子去,他可以给我做证。

我说,现在是上课时间,请注意听讲,不要胡乱说话。

我想,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师老是用这句话当挡箭牌了,因为此刻,他只有这句话可说。

无言了。

梅兰吃吃地笑着,又在我的手背上又打了一下,我刚想朝着她那青葱般白皙的小手吹气的时候,她却飞快地拿开了,这不免让我有点儿泄气。于是,又开始在她的手所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打鬼主意。

但是,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呢?

我一眼就瞄上了她的——

呵呵,想到这里,我一脸无耻地冲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把手轻轻地轻轻地,从她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轻轻地,柔柔地,像条毛毛虫那样。到了目的地,就把手轻轻地放到了她那温润的后背的脊梁上,一边轻轻地滑动,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她的脊椎骨,一根,两根,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