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做，因为怕她功亏一篑。
一想到自己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他的心就觉得莫名的疼。
他认识的她，一直都那么不拘小节，傲视万物，有时觉得这世间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叫她低头。
他多少次想要制服她，看看她那倔强的脸庞流露出求饶的姿态时，他定然会觉得十分快意。
可这一刻，她纤瘦的身那么单薄，仿佛会被风吹散一般。看着她跪着前进的背影，那么坚定又脆弱，他终于明白，他是不喜欢见她软弱的。
因为，她软弱时，会扯着他的心。
他果然还是比较习惯她藐视万物的不可一世。
因为，可以藐视万物就说明她足够强大，足够强大就说明没有人可以欺负得了她！
与看她被人欺负相比，他更愿看她欺负别人。
他一定是病了吧。
居然会对那样一个背影，产生莫名的感觉。感觉自己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交换一个，守护她不受一点伤害的现在。
玉纤尘只是看着那背影，尽是一句话也没说，他的眼底蕴藏着一丝明晃晃的亮，清澈而温润，驱散了他的冷然。那一刻，他想，此生即使为了这少女死去，也是甘愿的。
既然是命，那就听天由命吧。
对不起晴天，我原本只是想让你放弃而已。所以才骗你说，见无忧国主需三跪九拜这石子路方能前行。我以为你总归只是个女子，看到这铺满石子的路，定会胆怯，想要退出。但，为何你如此决然，奋不顾身？
他果然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吧。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你知道，救他会害死我，你还会不顾一切地跪上着石子路吗？
你，会的吧？
明明是我将你推进了深深渊，这一刻，为什么我却想要飞身将你从那铺满荆棘的路上救回——你也许会回头的。
也许才跪倒一半就受不了而选择了妥协。
我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一直都没有阻止你，很卑鄙吧。
我想，每个人都还是渴望活下来的。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在你跪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你能就此打住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的命运就会有所转机。
我很自私，我想，每个人为了生活下去都会变得自私吧。
但是，为什么呢，这一刻，看到你辛苦前进的背影，看到日光洒在你的周身，在你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明亮的光晕时，我突然想，为了这样的你，顺其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的命，究竟会因你而生，还是因你而亡，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
好痛。
好累。
这条路，真的好漫长。
头好晕。
这个世界都好像在摇晃。
可是，她不能服输！
她必须走到底！
无忧宫——看到有个女人为了见无忧国主一面，居然从那些尖锐的石子上三跪九拜着过来，宫人们各种震惊。
老太监连忙禀报国主这一奇观。
谢无忧现在是见到女人就怕了，之前被郑晴天那一脚踹的差点不举，见到女人就绕远路。
“又是个为了见本尊一面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啊，这种苦肉计档次太低，折磨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太可怕了。心机这么深，本尊不喜欢，不见不见！”
谢无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也许不是为了选妃，而是有冤要申呢？”老太监想起那一幕，就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流血了。这这这得有多疼啊！
“你这是在质疑本尊的魅力？”谢无忧挑眉望向老太监。
这眼神杀伤力好强！老太监双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奴才不敢，请国主息怒！”
“算了。”谢无忧淡淡地挥了挥手，“本尊刚发现了一个西洋玩意儿，叫什么望远镜，据说可以看见远处，本尊正好试试看究竟能望多远。”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望远镜，对准了石子路那方向。
只见一女子黑发飞扬，目光炯炯，汗流浃背，双腿染血，跪在石子路上艰难前进。她的脸色苍白，双唇紧咬，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尽是那般耀眼，犹如仙子降临这世间。
啪地一声——谢无忧手中的望远镜掉在了地上，那。那女人不是郑晴天是谁？
那个差点踹的他终生不举的女人居然上门道歉来了，还是用这么悲惨的姿态。
“国主，国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您悠着点啊国主！”
谢无忧跑着跑着觉得不够过瘾，一个飞身就飞到了石子路。
最后一步，郑晴天终于跪到，与此同时——谢无忧匆忙赶来。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郑晴天头昏脑胀，国师大人果然不是盖的，这条路虽然艰辛，但总算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
“你赢了。”谢无忧叹了一口气，伸手要将她扶起，“虽然我知道这是苦肉计，但我还是不愿看着你受苦。虽然你此前待我不好，但总算真心悔过，我原谅你便是，以后要对我好点。”
谢无忧唧唧歪歪说了一堆，郑晴天头脑发热，一句没听进去。一个腿软，差点摔下去。
谢无忧一把扶住她——另一边，东方墨言的脸色格外难看。
“来人，快传御医——”谢无忧大声下令。
郑晴天皱眉，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奈何她却怎么都看不清，只隐隐约约觉得仿佛见过，“我们，见过吗？”
我们见过的次数还少吗？谢无忧听她这样问，立刻还是追忆似水流年，从她还在襁褓里时与他的初见讲到了他被踹的差点魂飞魄散。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墨言终于看不下去，飞身过来，截断了谢无忧，将郑晴天拉到了自己怀里！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谢无忧看到东方墨言，又想起了那天在万宝楼告白错对象的糗事，东方墨言表面客气，但那语气分明就是在强忍，而且越来越有点忍不下去的意味。
“无忧国主，别来无恙。”
“你。你们？”谢无忧迷茫了，怎么一姑娘家来求他原谅还带着自己老公呢？啊啊啊，知道了，一定是东方墨言缠着郑晴天不放！想到这里，谢无忧终于释然了，“天儿已经答应履行我们当年的誓言与我成婚了，你是特地来恭喜我们的吧！”
“无忧国主说笑了，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与你成婚。”那是重婚！
“哼，天儿都刻意来寻我了，还不是选了我，你定是强迫了她什么。”说着就要从东方墨言手中夺过郑晴天。
“笑话，本王是她的夫君，有什么强迫！”那是受法律保护的！
“你才笑话，天儿从襁褓中就与我订下了非君不嫁的誓言。你第三者插足有什么资格称夫君。”
“你自己也说了是襁褓中，那时她连话都不会讲，懂什么非君不嫁，你一厢情愿这么久，白日梦也该做醒了。”
“她虽没有讲话，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愿意等我一万年！”
“一万年？现在才过去十几年而已，她早就成我王妃了。”
“你你你。本尊不跟你争辩，天儿，你告诉他，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把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都告诉他一遍，让他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