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琳琳现在的处境，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们回了村里，张淘然便立刻告辞。
我和厉乔遵回到旅馆，果然看到剧组的人都回来了。
见到我们，反而一脸惊讶地表情。
“方柠，你跑到哪里去了？昨天我们录制节目，找你半天没找到！”张导演走过来，略带责怪地看着我。
我随意找了个借口：“肚子不舒服，所以就回市里医院看了看。”
因为这次录制是临时起意，而且有穆婉婉这个挑大梁的在，张导演倒也没怎么在意我，说了两句便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真真实实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大家都没事就好。
等人都散去后，穆婉婉才走了过来，对着我低声问道：“昨晚你们去哪了？我找不到剧组的人，返回去找你们，却怎么都闻不到你们的味道。”
穆婉婉是狐妖，鼻子很灵，基本上方圆100里的气味，都可以闻到。
而乱葬岗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如果她闻不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人为的设了阵法，将整个乱葬岗隔绝了起来。
“说来话长。”我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困得要死，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先去医院看看琳琳如何了再说。”
虽然去了，可能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厉乔遵知道我的心思，没说什么，跟着我出了门。
穆婉婉迫切地想要知道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跟了上来。
这小村子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医院，我们直接开车回了市里。
本来是可以瞬移回市里节省时间的，但现在光天化日，很容易被人看到引起骚动，所以穆婉婉再次充当司机。
在车上的时候，我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那条黑漆漆的走廊里，像昨晚一样，不停地摸黑向前走。
就在我以为这只是重现昨晚的梦境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微弱地求救声：“救我，方柠，你快救我！”
这声音我很熟悉，之前听了好几遍，就是孙露露的声音。
可昨晚，孙露露不是还准备杀我的吗？为什么总是在我的梦里和我求救？
难道这又是一个陷阱？
我心里嗤笑一声，干脆忽视，继续向前走着。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眼前渐渐出现一团火光，和昨晚我见到的一摸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火光旁边没有鬼道的三个人，只剩那一团火焰在黑暗中明灭闪烁，反倒更显诡异。
我想要停下脚步，但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向那团火光走去，很快，我就站在了火堆旁边。
明明看起来很明亮的火焰，散发出的气息却极为冰冷，我站在火堆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感觉头顶一暗，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我头顶笼罩下来。
我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瞬间被吓得尖叫一声，抱头蹲了下去。
一具巨大而透明的棺材，被四根极为粗壮的铁链锁着，摇摇欲坠地挂在我头顶，那黑色的阴影就是从棺材上投射下来的！
我以为那具棺材会落下来，但等了半天，它依旧悬挂在半空。
咽了口唾沫，我状着胆子，观察向那具棺材，却发现它里面装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巨大的鸟。
那只鸟似乎是蜷缩在棺材里，我看不到它的脑袋，只能看到它庞大的羽翼，包裹着整个身体。
而那羽翼上的黑色羽毛，和掉落在我手上的，一模一样！
我的双眼忍不住睁大，站起来踮起脚尖，想要看清那只鸟的样子。
难道孙露露她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这只鸟吗？
是它救了我？它为什么要救我？
而且，它为什么会被关在棺材里，吊在半空？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闪在我心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轻飘了起来，离那具棺材越来越近。
马上就要摸到了……
我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紧张、激动、兴奋……说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的脑子混乱一片。
可就在我的手指将要摸到棺材的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厉乔遵冰冷的声音。
“方柠，醒醒。”
短短几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看来昨晚真是累坏了啊！这一路你睡得可真沉！”穆婉婉打趣道，开车门下了车。
我也想跟着下车，却被厉乔遵阻止了：“你刚睡醒，等会儿再下车，不然容易感冒。”
我的心一暖，乖乖听话。
“这恩爱秀的！”穆婉婉站在车外，啧啧了两声，忽然对着我贱兮兮笑道：“我说小方柠，你梦到了什么？这一路可说了不少梦话啊！”
“我说什么了？”我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穆婉婉看了我一眼，忽然夸张地保住胳膊，用极为恶心肉麻的声音说道：“厉乔遵大大你好棒！抱紧我！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了！”
“你滚开……”我满脸黑线地开口，这货绝对是被我们秀恩爱刺激到了，故意这样说来恶心我的吧？
就连厉乔遵都脸色一黑，要不是穆婉婉逃得快，估计会再次被他一响指给飞到乱葬岗去。
“我确实做梦了。”我坐在车里，静静看着手心里的黑色羽毛。
它似乎在我手心里生根了，无论怎么弄，都无法把它弄下来。
“什么梦？”厉乔遵沉声问道。
他知道，一般的梦我不会说。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将掌心摊开，将那根羽毛展露在厉乔遵面前：“我的掌心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厉乔遵的眉头微微一皱，“应该有什么？”
果然，这羽毛好像现在只有我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
就连曾经能够看到它的厉乔遵，现在也完全看不到了。
“现在，我的掌心里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我收回手掌，抿了抿唇，“你在乱葬岗的时候，还能看到它，而且还问我这根羽毛怎么回事。”
厉乔遵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我有这样问过？”
“你有！”我肯定地点点头。
心里终于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随着离开乱葬岗，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不仅看不到这根羽毛，连带着对这根羽毛的记忆都消失了。
可这是为什么？
厉乔遵垂眸看了我一眼，眉头深深皱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有些无措地对了对手指，“简单来说，就是我做了个梦。梦中我回到了乱葬岗的那个洞里，然后，在遇到孙露露他们的火堆上方，看到一具巨大的水晶棺材。”
厉乔遵挑眉：“水晶棺材？”
“是的。”我点了点头，大概描绘了一下那个棺材的样子，“但是那个棺材里，葬着的并不是尸体，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鸟。”
“黑色的鸟？”厉乔遵沉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眸光微沉，“有看到鸟的样子吗？”
我摇了摇头：“那只鸟头埋在鸟身的肚子里，我看不到。”
“那就算了。”厉乔遵揉了揉我的头，“下车吧。”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厉乔遵一眼，如果按照以往，厉乔遵知道我掌心有一片羽毛，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情况，肯定会立刻调查清楚。
现在他这一点儿都着急的样子，反倒像是知道那只鸟是什么东西，一定不会伤害我一样。
不过看他这样子，是不打算说了。
下了车，我们进入医院，一问之下，琳琳果然抢救无效，她的家人已经来了医院。
我们还没走到琳琳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她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目光一暗，忽然不敢再往前走。
“怎么了？”穆婉婉回头，不解地看着我，“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她的灵魂，有什么要问的，这可是最后机会了。”
我抿了抿唇，有些踌躇地看着厉乔遵：“那什么，我不进去的话，你们更好办事吧？毕竟正常人类看不到你们……”
“你害怕？”厉乔遵不解地皱眉，“别怕，病房里没有任何邪气。”
我深深地低下头，不安地搓着手：“我不是害怕那个。我是……我是……不太敢看琳琳她妈妈的表情。”
我知道失去亲人有多可怕。
所以，我不敢面对琳琳妈妈，怕看到她，就想起失去姥姥时候的我。
失去姥姥的那段时间，太沉重，也太痛苦，即使只是稍微想一下，我都惶恐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躲避那些痛苦。
厉乔遵深深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会帮你问清，她为什么那么恨你。”
我愣了下，随即只觉得心里一暖。
虽然我很介意琳琳到底为什么恨我，却都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没想到，厉乔遵连这点都察觉到了。
“好，我等你！”我对着他甜甜一笑，忽然有种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感觉。
然后我就囧了。
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幸好厉乔遵他并没有多想，叮嘱我注意安全后，就和穆婉婉进入了病房。
我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正回想着这几日来的所有疑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忽然站到我身前，礼貌地问道：“请问，这是琳琳的病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