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猛地一变。
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地面上，此刻赫然站着一位身材娇小，头发披散的女人。
等我看清那女人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就是我们正准备找的叶妮妮，村长的孙女！
只不过现在的叶妮妮，也不知道是不是少了魂魄的关系，只是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个被竖起来的植物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修行邪术，准备入鬼道失败，又循着某种神圣之力飘去，最后失踪的叶妮妮，会跟着张淘然一起出现？
难道那股神圣之力，就是张淘然发出来的？
想到这点，我看向张淘然的眼神都不对了。
“哎，小姐您干嘛这样看我？我只是好心想送迷路的少女回去而已，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张淘然嘴里说得好像多惊慌似的，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成不变的笑眯眯。
我本来想直接戳破他的谎话，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道行高深又神秘莫测，连对我们撒谎都是随口编个明显没过脑子的理由。
敢在厉乔遵的面前，这么光明正大的装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既然这样，那我们正好顺路，就帮你送回去吧！”穆婉婉笑着接过话来，勉强吧刚才那个话题揭过。
正事说完，张淘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直接告辞离开了。
“你怎么看？”穆婉婉把叶妮妮的残魂交给厉乔遵，神情略显凝重，“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厉乔遵把叶妮妮的残魂也吸入掌中，转身向村长家走去：“不管是什么来历，只要不来找麻烦，他就是一个路人。”
厉乔遵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我却直觉这张淘然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可能不是他来找麻烦，而是他的存在，就是个麻烦。
而且，我们还不一定能躲掉，从之前这一系列事情可以看出来，他在主动接触我们，虽然还不知道原因。
想到这里，我不禁抬头看了厉乔遵一眼，连我都能想到的可能，厉乔遵不可能想不到。
但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幽深冰冷的双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叶妮妮的魂魄不光是要融合，还得及时送回她的身体，不过这个过程太灵异，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找借口把村长和他老婆隔离在门外。
怕有人偷看，我也守在门外，只留厉乔遵和穆婉婉在屋里作法。
“姑娘，那个女娃真的能行吗？”门被我守着，村长只能着急地守在门口，时不时问我一句。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说着懂点道行的我会守在门外，而穆婉婉却在房间里作法，我只能随口说她是我师父。
不过很显然，这随口真的太随口了，压根糊弄不了人。
“当然是了哈哈，您就放心等着吧！”我打了个哈哈，突然想到眼前的人可是在村里呆了一辈子，什么都知道，连忙问道，“对了，您认识一个叫张淘然的人吗？”
“张淘然？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本来只是随口打听下，谁知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竟然充满了戒备？
搞得我也莫名紧张了起来。
“啊，我不是要来咱们村里录制节目吗？然后我市里的一个朋友知道了，就说他有个朋友叫张淘然，也在这村子里，让我给他带点东西。”我赶紧又扯了个极为合理的谎言。
可村长的脸上的戒备一点儿都没有消下去：“你说他们是朋友，那会不知道张淘然几年前就死了？”
这下轮到我的脸色变了。
“张淘然死了？怎么死的？”我几乎是惊叫出来的，明明厉乔遵说他是个人类啊！
村长却像是不愿意多谈这个人一般：“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死了，还是大伙帮忙一起埋的。”
“姑娘，那女娃真的能救我孙女吧？”这句话完了，还不忘再确定一遍。
“能，绝对能！”我不厌其烦地保证，虽然嘴上说的效果不大，不过能减少这老人的一点心急也是好的。
虽然没有再继续张淘然的话题，我心里却寻思着，要不要等厉乔遵出来，和他商量下，去坟地里找找这位张淘然的尸体，探探究竟？
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别再多生事端了。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穆婉婉才打开门出来，笑着对村长道：“您的孙女估计晚上就会醒。”
厉乔遵也从里面飘出来，来到我身边。
村长老两立刻冲进屋里，看到叶妮妮的脸色果然恢复了活人的红润，顿时激动的对穆婉婉感谢个不停。
以至于我们临走时，不但拿了村里的一堆特产，还被村长拉着非要给钱。
我们当然不可能要这老人的辛苦钱，再三推辞不过，我只能道：“您老也不用给我钱，以后我来这里的时候，您免费管我饭就行了。”
村长这才作罢，一路把我们送到村口，还三番几次让我们常来。
热情的让我都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直到车子驶离村落，我才微微松了口气：“真是太热情了，热情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常，那女孩一看就是两个老人疼着宠着长大的，心头肉一样，对他们来说，咱们救了那女孩，就是救了他们的命啊！”穆婉婉感慨一声，“有时候，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们人类的这种亲情。”
我想起去世的姥姥，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惆怅。
曾经，她也是把我当心头肉一样宠着啊……
车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们这次把她的魂送回体内，那她还的魂魄以后还能离体吗？”
“当然能。”厉乔遵支手，慵懒地靠在窗边，眸光幽暗，嗓音带着一丝清冷，“她修行的邪术，就是如何操控魂魄离体。”
所以只要她愿意，还是可以继续上次被打断的仪式，完成彻彻底底的魂魄离体。
“但愿她不会再做这种傻事。”我叹了口气，“不然村长老两就太可怜了。”
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到那样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没从孙女获救的喜悦中出来，就得再次面临丧孙之痛。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各人有各命。”厉乔遵还是这样一句话。
慵懒的语气中，带着致命的冷情。
“说起来，刚才我们帮叶妮妮还魂的时候，可听她说了不少事情。”穆婉婉轻笑着将气氛拉回来。
我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什么事情？”
记得厉乔遵说过，叶妮妮身上的邪气，和对付我的人的邪气很相似，说不定是同宗之人。
“她说她的这身本领，是一个苗疆人教给她的，说这样就可以获得长生。”穆婉婉简明扼要的说道，“而且，除了她之外，已经有至少10个人获得了长生。”
我愣了下：“只是这样？”
“据她说，更多的事情，她这个级别是没资格知道的，只有等魂魄离体，彻底加入鬼道，师父才会把所有事情告诉她。”
这个“师父”果然够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在叶妮妮还有退路时，根本不肯说真话。
“这些消息已经暴露很多。”厉乔遵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窗沿，“首先，苗疆人，苗疆最出名的派别就是赶尸派，一脉同宗，赶尸自然也会多少涉猎养鬼。如果有某个赶尸派的弟子半路转去专研养鬼，也是很有可能的。”
“对了，最先袭击我的那些鬼里，就有一个僵尸混在其中！”我猛地想起来，那个叫尹力的僵尸，当初就是伪装成警察，差点儿把我骗走。
幸好厉乔遵及时出现。
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要不是今天提起僵尸，我都要忘了。
“其次，获得长生。”厉乔遵头微微偏向一边，薄唇微挑，几许不屑，“如果入了鬼道就能长生不老，那估计世界上将不再有活人。”
“总有些爱白日做梦的人。”我感慨。
“但这至少说明，那位‘师父’很会抓人心，眼神也够精准，但凡他看中的，都是爱做白日梦的人。”穆婉婉接口。
确实，世界这么大，人类那么多，那位‘师父’总不可能见人就问“你想不想长生不老”吧？
他肯定有自己的方法，能够一眼就辨别出哪些人能够哄住，哪些人不能。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穆婉婉轻笑了声，“已经有至少10个人堕入鬼道，而且只要堕入鬼道，就可以知道所有事情。”
“这也就是说，要想揪出那位师父，只要找到这堕入鬼道的其中一人就行。”我立刻反应过来，双眼微微亮起。
这算不算那位老谋深算的“师父”百密一疏？
可随即，我就又犯起了难：“可是要怎么找到那10人呢？毕竟光中国，就有13亿人。而且就算找到了，又怎么能让他们乖乖吐出实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