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吗?”我回头看着他。
他也不答,只是回看着我,那目光……很特别,看得我心惊肉跳,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让我忽然恐惧起来。
我冷下脸,嗤笑:“你就是介意我的划分方法。但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你太偏激,或者说,过于理智?人毕竟是有情感的动物……”
“不要跟个老妈子似的,我跟你们不一样!”他想干什么?给我洗脑吗?我不屑的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不说‘智商’了?”顿了好一会,我压下刚涌上的燥怒,挑眉看着他。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就能聪明一点么?”他终于收回那奇怪的眼神,抱胸调侃。
“你!哼!”我别过头去,却在心底舒了口气。
月光撒在永不平静的大海上,映出无数枚光点,在海面上跳动、欢腾,释放着他们独有的生机。海风、水声、夜月、碎影,孤寂高傲,遥不可及。
“你觉得会是她吗?”我打破静默,这种安谧让我渴望却又恐惧。
“八九不离十。”他枕着胳膊躺在地上,看着星空。
一时之间,我们又没了下文,只是一个看海,一个看天。
“为什么看海?只是倒影,镜花水月而已。”他幽幽的话在我身边响起。
我呆了一下:“因为不真实,所以才美啊。”真相永远是丑陋的。海中的繁星碎月,比那被污染的天空中的,要美上太多。
“所以就算明知是梦,是虚幻,还是不愿醒来,面对真实吗?”他一句话让我无所遁行: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笑靥如花:“不要把我说得跟傻瓜似的,我一直在面对。你不觉得我很强悍吗?”说着,还故意举起手臂,展示我根本就没有的肌肉。
“知道吗,传说人分三种:活着的,死去的,以及明明死去却因眷恋而徘徊在世间的灵魂。看那海上的荧火,据说那就是他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确实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荧火,飞不高,走不远,低低的徘徊在人世,很美。
“嗳,你懂的蛮多的啊,说说你的故事啊。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翻身凑到他旁边,胳膊支着地,俯视着他。
虽然是宇文玄的样子,却溢着一种别样的气质。如果宇文玄不是因为那身病,也会有这样的气质么?我很好奇啊。
他没说话,把我当空气似的,继续仰望星空。直到我快放弃了,准备睡觉时,却听他淡淡的开口了:“我爸爸生在一个没落的武林世家,因家族所迫,娶了豪门的妈妈为妻。可是爸爸不爱妈妈,一心沉醉武学;而妈妈对爸爸也只有敬畏之心,他们之间,只是相敬如宾的淡漠。”
又一个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吗,我轻轻趴在他头侧,用脸微蹭着他的肩,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安慰他,还是想安慰自己,只是像两头受伤的小兽,互相偎依着对方取暖。
“妈妈虽然不爱爸爸,可是很爱我,或许,我是她对生活唯一的寄托。”顿了顿,他又继续,“再后来,爸爸从这个世上离开了,妈妈成了寡妇,却机缘巧合的遇上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并相爱了。”没有表情,淡漠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暗暗叹了口气,有名望的大家族都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拖油瓶的吧,因为被抛弃所以发奋学武进了锦衣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么?
“后来他们结婚了,我本应留在那个家里,可妈妈却坚持带走了我。虽然那个家族不愿承认我,可有趣的是,整个家族十二代单传,那个人曾食物中毒导致无法生育。”
我抬头望着他,好戏剧性的故事!轻笑:“那你怎么还来锦衣卫啊,白捡个家主的位置多爽啊。不论家族怎么排斥,按照婚姻法,你本来就是合法继承人啊,况且他们家又……嘿嘿。”这家族真衰,断子绝孙啊。
“苍鹰是不能养在笼子里的。我需要的只是自由,做我想做的事。”他忽然正色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慌乱。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加入了锦衣卫。”说到这个,他脸上绽出一层光辉,好象死灵忽然复活了一般。这是他最骄傲的事了吧,毕竟,锦衣卫,可不是人人都能入的,尤其他还这么年轻。
“你呢?”他忽然把话题丢给我,让我一下有些转不过来。
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我好象还真没什么故事。就是出生妈妈死了,然后就全是训练,再后来就入了锦衣卫。恩,就这样。”对于过往,我的记忆里好象都是训练。
“难怪能成为最年轻的锦衣卫。”他叹了口气。
“嗳,你多大了?”对彼此过去的了解,让我们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
“22,和宇文玄一样。”他轻笑。和宇文玄罂粟绽放的微笑不同,他笑得很温和,像冰漂浮并渐渐融在温水中的感觉。
“我20……哎呀!那我可要小心了,万一你嫉妒我是最年轻的锦衣卫,在这偷偷把我砍了可怎么办呀!”我故作怕怕的样子,笑趴在他肩头。
“砍了你也没用啊,我们C组据说还有个21的,真是没办法的事。”他耸肩,作出莫可奈何的样子,引得我又是一阵大笑,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叶笑尘。”他猛忽然坐起身,冷不丁的撞到我,让我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去。眼疾手快的捞住我,他调侃的笑:“有必要抱那么紧吗?就算我英雄救美,你想以身相许也不用这么急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