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弯着腰,声音还是压得很低:“看来,那个什么何开其实也不想和我们作对,我会代表二爷去和他谈谈,无非就是一次生意而已,想来他会答应给我们做事的。现在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是先师前天派人传来的口信,调动一切人手,找遍扬州地境,看那宋国的祥符伯叶尘在不在扬州。前天我便已经派人前往北宋境内,去找一张叶尘的画像。但在这之前,扬州的可疑人员还是要先查探的。”
白子堂神色肃然而凝重,说道:“这件事你做得对。”
“其实你也不必急着现在就去找何开谈生意。”白子堂又紧接着说道。
青衫人若有所思,说道:“二爷的意思是……”
白子堂说道:“铁拳张虎是崆峒出身的,近年来崆峒虽然已人才凋零,可是他们的独门功夫仍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青衫人点头称是。
白子堂又道:“可是那个何开,却一下子就把他废了。所以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个去会会何开呢!”
青衫人本来不想在此事在纠缠,一心只想着找到祥符伯叶尘。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白家派来的这三个人的确很讨人厌。趁此机会,借何开的手将他们废了也好。”
白子堂又道:“扬州赌场对我们在圣教中的地位很重要,除去一年上交给剑庄的五万贯之外,我们给圣教的最多也只有五万贯。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让银鑫赌场将我们的场子给砸了,并且最好是能够将银鑫赌场的场子给砸了。”
“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借何开废了石和尚和铜狮,但你也要和何开搞好关系。学那银鑫赌场一样,送房子,送女人,送钱都是可以的。”白子堂语重心长的说道。
青衫人感觉这件事情办起来有些难度,但还是说道:“我明白了。”
随着时间过去,找叶尘的人在江河中找不到叶尘,已经将视线转移到沿途州县,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扬州更是重点。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将何开和叶尘联想到一起去。这就归功于叶尘刚来到扬州时的先见之明,住在了贫民区不说,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虎子的舅舅,虎子娘亲的哥哥何开。
并且,又有韩可儿这个一看长相,一听口音,便知道是扬州附近的女子为伴,而韩可儿看叶尘那深情的目光和所表现出来的依赖,无不让人感觉韩可儿和叶尘乃是相识多年一对情人。
这样一来,无形中却是一种最为有效的掩护。有了这个身份,就算有人想到了贫民区,可去寇家街坊邻居一调查询问,却已坐实了何开这个人身份。
中午时分,天气正热。
虎子刚端起一碗肉汤,眼泪就一颗颗滴入了碗里。
肉汤不会让人流泪,让他流泪的,是买这块肉,煮这碗汤,最疼他的奶奶。
现在肉汤还在,最疼他的奶奶却已埋入黄土。这碗汤又有谁忍心吃得下去?
韩可儿在自己的房间里,叶尘就坐在小院门口,虎子先前各自给两人送了两碗汤和两个馒头过去。
叶尘两口将汤喝完,馒头吃进肚子里,但眉头始终紧紧皱起,他答应鬼医,今晚上要送食物去瘦西湖独岛上,可是他现在不能离开这座院子。他现在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动前往扬州赌场和那白二爷面谈,干净利索的进行一场交易,委曲求全的先解决眼前困局。等日后与玉道香、李君浩他们汇合之后,再杀了二爷和他麾下魏老大,为虎子奶奶报仇。
“必须将韩可儿和寇家三口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死结,始终处于被动。”叶尘心中暗忖。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白沧海帮忙,将韩可儿和寇家三口送到剑庄。可是白沧海没有杀章春柔,将其关在剑庄里面,这让叶尘隐隐感觉不安。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能想不到章春柔、白泉等人之所以突然背叛白沧海和白子轩,很有可能就是小明王上官冰云所为。
他可是亲身经历过弥勒教迷惑人手段,白府剑庄中有了第一个白泉,就会有第二个,说不定潜伏着不少如白泉这样的人物。所以,剑庄在叶尘看来,反而是扬州第一凶地。若不是白沧海剑法超群,白家的人又不好惹,叶尘一定会想办法将章春柔杀之灭口。至于白沧海,叶尘相信他绝对不会为了某种利益出卖自己。
总之,这些事情还是要靠叶尘自己。
寇家小院子位于贫民区一个三角路口,平日间行人还是比较多的,否则也不会开面馆。
这时,两个人的谈话传到了叶尘的耳朵中。
“你听说了吗?今天官府的人跟疯了一样,突然派人一个客栈一个客栈的查探,就算是白家开的客栈也不给面子,城门口也派了人严查。”
“当然听说了,我还知道官府的人是在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我去给醉霄楼送酒,在二楼门口多站了一会,无意中听到几个在那吃饭的官府官吏说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北边宋国皇帝的国书已经送到了金陵,要南唐将一个人赶紧送回去,否则不日便大军压境。金陵那边皇帝和朝臣都会吵架吵疯了。”
“哦!是什么人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说是因为宋国那位鼎鼎大名的祥符伯被咱们南唐的弥勒教的和尚给抢了回来,这不,宋国皇帝很生气,就和金陵那边要人。所有朝廷官人都让弥勒教的和尚赶紧将祥符伯交出来,可是那些和尚说祥符伯自己半路上跑了,不知藏在何处?所以,才有现在官府到处寻找祥符伯叶尘。”
这些话传进叶尘的耳中,让叶尘心中一动,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不过,在做事之前,要先将门口那两双眼睛赶跑。
一个卖糖炒栗子的中年男子,缩着脖子,在寇家小院子门外窄巷中叫卖。
巷子口外面,还有个要饭的瞎子,缩在墙角里不停的在发抖。
叶尘从小院中走出,来到中年男子面前,忽又停下,道:“卖什么?”
中年男子道:“糖炒粟子,又香又甜的糖炒粟子,五十文一斤。”
叶尘道:“不贵。”
中年男子道:“你想买多少?”
叶尘道:“一百五十斤。”
中年男子道:“可是我这里一共只有十来斤。”
叶尘道:“再加上你的人,就有一百五十斤了,我要连你的人一起买。”
中年男子身子后缩,勉强笑道:“我只卖栗子,不卖人。”
叶尘道:“我非买不可。”
他忽然出手,一把揪着他的衣襟。
中年男子大叫:“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抢劫不成……”
他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捏住。
叶尘冷冷道:“我看你一定是个傻子或者是个疯子”
中年男子拼命摇头,吃吃道:“我……我不是傻子,我也没有疯。”
叶尘道:“你若没有疯,怎么会到这里来卖糖炒栗子?这里的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这人怔住,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
叶尘道:“你若不想被我活活打死,最好现在就滚。”
这人还没开口,蹲在墙角要饭的那瞎子忽然跳起来,飞一般的逃走了。
这里的人自己都穷得没饭吃,没毛病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要饭?
叶尘冷笑,又问道:“现在你的伙伴已溜了,你还不滚,若是被人像野狗一样打死在这里,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中年男子终于脸色变了,说道:“我滚,我现在就滚。”
叶尘将他丢在地上,后者爬起来推着小车飞快跑走了。
叶尘带着韩可儿和寇家三口离开了贫民区,来到了扬州知府衙门前,说是状告寇家奶奶被贼人打杀。守门的两名小吏自然懒得理他们,二话不说就准备将他们轰走,可是当叶尘给二人各自十贯钱后,二人中便有一人很痛快的去通报。
结果里面就走出了一个小官,依然二话不说,便让人轰走叶尘一行。叶尘心中一边感慨南唐国官府已经腐烂到不管民事的地步,一边拿出一百贯又贿赂了这位小官,小官就进去通报了。
如此这般,叶尘一路贿赂了十二个人,花费了一千贯的钱。最终见到了扬州知府王博。
对于叶尘一行花费了不少钱,才见到自己,王博已经听心腹属下说了。心中充满期待,心想只是为了和自己见面就花费一千贯的钱,那给自己至少也要三五千贯吧!
所以,当叶尘暗示他屏退左右时,他毫不犹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王博神色激动、凝重之极的出去,喊来下人让端了一盆水进来。
一个时辰之后,房间中,王博恭恭敬敬,甚至极力讨好的对叶尘说着话。拍着胸脯保证将叶尘安排的事情做好,叶尘让保护的人,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