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拍了拍王超肩膀,说道:“王兄说得是。今晚上议事时便要说此事。”在平时只有两个人时,叶尘和王超、罗耀顺、曹玮都很随意,但在议事或者大军面前不论称呼和礼节则不能有丝毫马虎。比如按照军中规定,下属进帐拜见主将,都要行单膝跪拜礼。
晚上部队在峡州外安营,叶尘以旗语传令,召集指挥使以上将官议事。传令旗手集中在一起,继续由叶尘传令旗手进行训练学习。
众将官纷纷对旗语传令表达了赞赏之意,都说好用方便。叶尘趁机要求众将官身边至少要有两名传令旗手,平时要有一名预备传令旗手,旗语训练由正式的传令旗手各自负责训练,而都头以上军官将领自身也要熟悉旗语的意思。
叶尘本来还想对军中鼓点传令进行改革,但知道时间来不及,部队一时不能熟悉,在上战场时反而容易引起混乱,所以便没有进行。只是暗中想着打完南汉再说。
大宋这几年一直忙于征伐,消耗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导致黎庶百姓的租赋课税也相应加剧,徭役也不可避免的增多,农事粮桑受到了影响,百姓吃不饱饭,背井离乡,或入山为寇,成为流民的人为数不少。
收复南汉的大军已经出发,大军战事自有各路统帅负责,而后方粮草各项事宜有罗公明在,赵匡胤也不用担心。
这日正是上朝之日,文德殿中,文武百官叩拜之后,枢密院报告了伐南汉大军大体位置和行军情况。然后罗公明略一犹豫,出班说道:“陛下!大部分路、州都能够按照朝廷之前分配数额给我伐汉大军提供粮草,但成都府路昨日上报,只能提供原定数额的一半。”
赵匡胤眉头一皱,旁边赵普出班说道:“陛下!成都府路转运使上书政事堂自辩,说川蜀一带去年大旱,州、县官仓粮食只有往年一半,百姓大都吃不饱。”
赵匡胤想起昨晚上华夏卫府坐镇开封的情报司副司使韩虎上报的情报,说到川蜀一带最近盗匪增多,发现有弥勒教在乡镇村野活动的迹象,再一联系罗公明和赵普所说,不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略一沉思之后,对罗公明说道:“成都府路提供大军的粮草减半另外,政事堂对成都府路下通令,责令他们注意剿匪,特别是对弥勒教的余孽进行捕杀。”
罗公明和赵普恭敬称是。
一说起这成都府路,赵匡胤禁不住又想起一些往事,心中生出一些火气骂道:“都是当年王全斌那蠢货杀了后蜀降兵近三万人,并纵兵抢掠,屠杀数万百姓,才让川蜀百姓至今都对我大宋没有彻底生出归属之心,再加上那川蜀之地本来就是弥勒教最早的老巢,百姓受那弥勒教妖僧蛊惑,最容易生出异心,从而生事。”
当年之事牵扯内情颇多,还牵扯到天子的宠妃花蕊夫人,赵普、曹彬、赵光义等人都是心知肚明,一时不敢也不方便接这个话茬。
随着潘美带领的大军借道南唐,攻打南汉。南唐皇帝李煜感到羞辱的同时,愈加颓废和消沉。世事日艰,国运困危,他感觉自己既然无力回天,还不如及时行乐,得过且过。
李煜本是一个风流才子,当皇帝只不过是一场历史的无奈。他向来无心政治,无意权柄,“思追巢许,远慕夷齐”,一心向往和倾慕的巢父、许由、伯夷、叔齐这些人,全都是上古时期远国事、避纷争、逃避政治和现实的隐士。
可是命运却偏偏安排他当了皇帝,而且面临的是一个兵疲国弱、内忧外患的破烂摊子,他哪有能力和志趣来收拾它?
登基之初,他也曾强打精神,勉力周旋,千方百计讨好大宋,试图博取宋赵匡胤的冷悯和慈悲,让他这个循规蹈矩、恭顺听话的小国之君苟延残喘下去,可是他失望了。
他本是个聪明人,并不比别人笨。他当然看得出宋赵匡胤的亡唐之心不可能改变,此将若是南汉国被大宋收服,南唐不可能再维持多久了。这些日子,朝中仅有的一部分忠贞大臣和武将没少跪着求他万万不可给大宋借道,甚至提议与南汉联手抗宋。可他始终不敢下这个决定,结果让这些忠贞大臣和武将又再次失望。
昨天一名大臣以死明志,碰死在朝会上,可李煜依然没有被激起半点血性,表现的软弱无能,让所有文武大臣彻底失望,这几天再也没有人提议和南汉联手抗送的事情。
这一天,李煜心中失落颓废,听说国师大明王楼炎明远游归来,便派人将楼炎明请进宫中,想从佛祖这里寻找一些慰藉。
随着和楼炎明不断接触,李煜越加相信楼炎明是真的弥勒佛真身转世,不论是神色气质形象及对佛法讲述理解,他都感觉比之前国师还要高深上几筹不止。
楼炎明一脸慈悲,带有弥勒佛般的怜惜世人的微笑,见了李煜双手合十一拜,说道:“我佛慈悲,吾皇为我唐国国事操劳辛苦了。”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这声音,再配上楼炎明的神色,李煜顿时感觉自己原本烦躁颓废的心中变得一片平静和安宁。
和李煜讨论一阵佛法,楼炎明突然说道:“我唐国如今比宋国弱小,此次宋国借道攻伐南汉陛下也是逼不得已,但宋国实乃豺狼之国,实不能一直这样迁就下去,南汉国若是被宋国所灭,我唐国亦不远矣!老衲身为国师,自不能坐看我唐国被灭,所以老衲已经派人前往宋国川蜀之地,以佛法感召当地百姓,让他们起义反宋,到时候必会影响宋国伐汉大军,牵扯他们的兵力和粮草供应,说不定会使宋军在南汉落于下风。这个时候,陛下可考虑出兵,联合南汉两面夹击,将宋国大军灭于南方。宋国受此重创之后,国力、军力必将大幅减弱,再也没有威胁我唐国之力。陛下担忧之事也当可消解。”
李煜听了欣喜若狂,口中连连称是。他深感此乃自己一片向佛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以大神通帮助唐国。
赵匡胤最近把主要心思放在了国内的诸种事务上。特别是川蜀一带闹饥荒,匪寇增多的现象引起了他的警觉。深感常年对外用兵,导致赋税太重,应该关注一下百姓吃饭问题,特别是农耕方面。
实事上,过去几年里,他一直很重视农耕,以农为本的思想在他心中占着重要的位置。
在征战之余,他多次下达诏书给各路、州、县官员,强调‘民为国之本,食为民之天’。让各级朝廷官员都要把劝农垦耕当作头等大事,广务耕耘,勿违农时,勿遗地利,让百姓家给人足,安居乐业。但实事上一打仗必然要提高赋税不说,还要强招大量劳役运送粮草,必然会影响到农耕之事,这中间本身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为此赵匡胤没少下功夫尽量缓解此矛盾。
比如,建隆三年春耕时节,赵匡胤下了一道《赐郡国长吏劝农诏》,诏书写道:生民在勤,所宝唯谷,先王之明训也。朕以万邦大宝,渐属于隆平,百姓之心,欲臻于富庶,永念农桑之业,是为衣食之源。今者阳和在辰,播种资始。虑彼乡间之内,或多游惰之民,苟春作之不勤,则岁功之何望?卿任居守土,职在颁条,一方之忧寄非轻,万宝之蒸黎是赖,宜行劝诱,广务耕耘,南亩东皋,俾无遗利,各有余粮……
乾德二年正月,再下《劝农诏》:朕以农为政平,食乃民天,必务穑以劝分,庶家给而人足。今土膏将起,阳气方升。苟播种之失时,则丰登之何有?卿任隆分土,化洽编氓。所宜趋东作之勤,副西成之望,使地无遗利,岁有余粮,勉行敦劝之方,体我忧勤之意。
在乾德四年,赵匡胤又颁发了《劝栽植开垦诏》,明确规定,对于新开垦的荒地,要少征或不征租税,使百姓得到开垦荒地的利益,从而积极开荒;州县官员当中,那些劝农垦荒成绩显著的,要予以奖励和提拔,而对那些劝农开荒不力者,则要予以惩罚。
这些劝课农桑的诏书和政策,对于安定民心、发展农桑,无疑产生了极大的作用。但是,现在从川蜀一带情况来看,由于连年征战,徭赋沉重,广大农民还有许多没有真正做到家给人足、安居乐业。
“嗯……最近越来越发现最为赚钱的还是商人,或许应该想法子整改税制,减轻农税,增加商税,以宽农民。比如屏除五代以来租庸之法的各种弊端,这些才是确保大宋江山千秋万代的根本。”赵匡胤皱眉沉思好半响,心中有了决断。
要正确地处理这方面的政务,自然要与首辅大臣赵普商量。
赵匡胤还保持着初当皇帝的习惯,偶尔在下朝之后,一个人到大臣家去串串门,散散心,在轻松愉悦的环境里商谈些大事。
这日下午,赵匡胤又微服出官,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宰相府,侍卫人员换了便服,远远地跟在四周。
宰相府上门卫和仆人大都认识赵匡胤,不敢阻拦,在赵匡胤阻拦下也不敢进去通报。就这样让赵匡胤没有引起什么动静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