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了,谢聪从没想过竟要在这里待上七天。老板们说过:一般大学生看七天也就看懂了,到时给自己做个明智的选择。而过了这一天谢聪就已经满七天了,做或不做,也应该有个结果了。
谢聪也总该能够回去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长长的七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不过这个噩梦总该有尽头了。
早晨很早太阳就出来了,从窗户里照进来五团阳光落在左边的墙上,这五团阳光就从墙上慢慢向地面移动。当到达地面时,就又从地面的左边向右边移;大概到中午的时候这五团阳光就不动了,竟慢慢地缩小起来。
谢聪他们从早上就一直打牌,也不懂打了几个A级别了,早就烦了。也上了课,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老板们不想让他知道?想趁最后的一天把他思想彻底洗干净了?
不过近中午时,胡小奎不见了,换了另外两个老板。谢聪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那么短短的时间,因为吃过午饭何中伟对他说要带他出去。
谢聪有些兴奋,估摸着他们这是要送他去火车站,因为跟他道别时,老板们的眼光都是怪怪的,好像很是舍不得的样子。出门时,谢聪深情地望了吴军一眼,还算吴军有点良心。
一出到外面,何中伟仍是搭在谢聪的肩上,陈文娟挽着他的右手。不过谢聪有些兴奋,主动找何中伟聊起来。
谢聪猜想,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聊天了。其实何中伟也还不错,一直来对他也没大声吼过,也算得上是个朋友吧!
至于陈文娟绝对就是个开心的活宝了,不过她身上那股狐臭确是令谢聪有些受不了。
他们一路往左走,也不懂是什么方向,不过有些偏,后来经过一道货车铁轨,谢聪猜想可能那是比较近火车站的了。
之后他们来到一条水泥道上,谢聪远远地望到路的尽头有几辆公交车停在那里,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公交总站了——他们这是要送他坐公交车?
不过走到一半谢聪居然见到离水泥路十几米远的地方似是有个小型的派出所,谢聪是看到外面的标志才知道的。不过再往里面看,也不曾看到有警察在里面,不过心里却有股血液流向全身各处。
但一想到等下就可以坐上公车到火车站,也不想跟何中伟他们突然翻脸,那股冲劲就又平息下去。
而何中伟似是很紧张,扶紧了谢聪,一个劲催他快走。当走到公交车附近的时候,谢聪见车上没人。他望望何中伟他们,满心以为他们会上车去等着,但何中伟竟仍是催他快走,谢聪被搞糊涂了。
他们继续向前,来到一条马路上,马路旁边的柳树结成了厚厚的灰,马路上的车却比较少,不过也有几路公交车偶尔经过。谢聪估摸着:这大概是要搭乘另外一趟公交车吧!
他们继续朝前走着,看着那些过往的公交车上却也没标注有火车站的站牌,谢聪有些担心,但路两边都是田地,也没几个人在走动。
当他们来到一个村头,大概是城市的郊区,屋子并不是很旧。何中伟带着他就要离开马路进村子里去,谢聪迟疑了,脚步放慢下来。
但陈文娟竟拉着谢聪快走,他们便进了村了,所有的事情也就渐渐清晰起来。不过谢聪想到刚才经过的派出所,那就是他要奔向的地方,等下往回走的时候他再也不能迟疑了。
打定主意之后就轻松起来,脚步也跟着快起来,又开心地跟陈文娟聊起来,免得他们起了疑心,影响回去逃跑的计划。
当他们来到一扇布满灰尘的铁门前时,何中伟就向前敲门,让陈文娟跟谢聪呆在一起。那铁门是如此破旧,怕是荒废很久了。
何中伟敲了半天也是没人回应,谢聪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就故意问到:“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里好像没人住的样子?”陈文娟也跟着符合。
何中伟听到他们这样说就退回几步看那地方,却是没错,又上前去敲门,却不敢大声叫喊。因为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前聊天。陈文娟似是怕谢聪跑了,紧紧挽着他的手。
谢聪就蹲下来,让她放心。果然她便放心下来,谢聪就蹲着跟她聊天,聊开心的事。之后谢聪要站起来,试着在离她远些的地方站着,也不曾跑。
原先陈文娟还凑近来挽着,后来见谢聪没有要跑的意思也就不时刻贴着他了。然而这却是谢聪的好机会,但谢聪的目的是让他们放松警惕,所以现在是不能逃跑的,他是要等回去路过派出所的那个机会。
后来终于有人来开门了,他们就进去。然而令谢聪大吃一惊的是,开门的是蒋巫。
那小朱老板就可能——果然小朱老板并没有回去,而是被他们转移到这里了。这使得谢聪逃跑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跟其他老板握完手便有人端了水过来,谢聪见在坐的老板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不过他们片刻也不耽搁,都围过来跟他聊天。
大体都是问谢聪的情况,谢聪很不情愿地把自己所有的事又说了一片,觉得很乏味,屋里又黑,有窒息的感觉。
何中伟就说了,这里就是他们经常提到的,造飞机的马大富——马导的家了。
以前何中伟也经常提到他,说是在这个行业里,除了开飞机的,什么行业的都有,就连造飞机的都有。那说的就是他了,还说他本可去国外工作的,年薪就有30多万,现在也放弃了来做这个行业。
谢聪原先以为他只是骗骗那些无知的帅哥而已,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造飞机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年薪30万的报酬,但这个人确实存在。但他却放弃了外面那么好的事业来做这个,那也只能说明他是个贪图虚荣的人,或者就是个笨蛋。
何中伟他们的目的无非是给谢聪找个参照物,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谢聪觉得自己还是会坚持自己的立场,所以等下的逃跑计划肯定要成功。
等其他老板问完,马大富就回来了,也是做谢聪的思想工作。大概是谢聪心情比较好,也可能是马大富问的话不够偏激,他们的对话进行的还算顺利。
也不懂过了几个小时,马大富就出去了,谢聪他们仍留下来玩。直到傍晚,本来他们是要打算回去的了,何中伟却接了一个电话,急冲冲地就出去了。
担心泄密的原因,何中伟他们接电话都不会当着谢聪的面,谢聪早就知道。当何中伟回来时,神色很是慌张,像是有重大事件发生了,但他是绝不可能告诉谢聪的。
后来谢聪就问:“是不是我们该回去了?”
何中伟没说什么,只叫他再等等。
听何中伟的语气,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他们越是混乱,谢聪逃跑的机会肯定是越高的,谢聪暗自高兴,期待事情变得更乱。
之后何中伟又出去接了几个电话,直到天有些黑了才说要回去。
原本谢聪以为他们会按原路返回,而何中伟却说中秋节就到了,当地有大型的街灯晚会,说是要带他去看。还说今晚是自由活动,不用按时回去,他们怎么玩都可以的。
之后他们没有按原路返回,抄了小道往另外的方向走了。
谢聪估计自己的计划又要失败了,但何中伟说是可以自由活动,又是去看街灯晚会,难道之后还是会放自己离开?想到刚才的逃跑计划竟是有些内疚,不过这也不能怪谢聪,如果再呆下去他觉得自己肯定受不了,所以等下看街灯晚会如果不放他离开,他仍是要找机会开溜的。
他们过了铁路,又过了几个街区,天就彻底黑了,而谢聪倒真有了一种逛街的感觉。他看到前面有些灯光在闪烁,原本以为这就是灯会,走近了才知道是一处喷泉,只些许的灯光照在上面。
又走了一段,他们三个就饿了。何中伟领着他们走到一处卖馒头的地方,直接进去问那老板娘要三块钱馒头,看似跟老板很熟。
谢聪跟陈文娟就站在外面,陈文娟帮谢聪拿着外套也没挽着他的手,大概是因为先前谢聪给她的信任足以使她认为他不会跑。
其实谢聪心里很清楚,这都是晚上了,附近人也还算多,况且只陈文娟一个人看着,如果要跑简直是太容易了。
但对于人来说,越是平坦的路就越是容易摔跤,于谢聪也不例外。看到这么容易的机会谢聪倒是不想跑了,自个儿先得意起来,想着何中伟他们的愚昧,在心底竟浮现一种想法:反正都这么晚了,何不等看完街灯之后再溜。
他们就拿着馒头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边吃边说笑。也不知经过了几条街,反正还算热闹。最后连馒头也吃完了,街灯晚会却还没看到。但那街区竟越来越深,灯光也越来越暗,后来就看到一片荒废的林子。
谢聪仔细一看——惨了,他们并不是要去看街灯,他们这是往陈一兵家赶。但现在已经晚了,前面就是陈一兵家,况这附近没有人,何中伟也攀过来,陈文娟更是缠紧了他的右手,谢聪又被愚弄了。
进到陈一兵家看到蒋景涛,他的状态很不好。但谢聪没什么心思,他把这一天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这才发现,这种种的迹象都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假象,很多事情也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反正他是彻底被愚弄了一番。
谢聪心里很生气,但为了不被其他老板看出来,他仍装出高兴的样子,该玩的照样玩,该说的也照样说。何中伟骗他的事定是不敢提的——他还是要博得他们的信任。
谢聪本以为他们只是在陈一兵家呆一会,待晚些时候要回去睡觉的,但没想到不一会连大朱老板也过来了。凭直觉他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古大家定是出什么事了。
之后陈一兵回来了,只问行业看得怎么样,还有就是是否适应这里。
谢聪对陈一兵没什么好感的,他每问一句都令他恶心。但既然都在他家了,自然也要配合他。
最后陈一兵撂下话说:“帅哥,反正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干吗不开开心心地呢!”
谢聪不知道陈一兵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蒋景涛听,但这句话听起来让他的心很难受,每听到这句话就不仅让他想到:离开这里,别做梦了!
接着陈一兵便叫其他老板伺候谢聪洗脚睡觉,其中一个竟是何中伟以前提到过的古老板,大约40来岁,也要来给他洗脚。
谢聪知道他是推脱不掉的,自己就放下手去帮着她洗,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况且又要在陈一兵家过夜,心里就失落起来。
何中伟见他有些踌躇不安,就跟我说:“帅哥,其实哪里都一样的,我们网络都是一家。”谢聪跟何中伟便先洗脚去隔壁男寝睡觉了,也听得到陈一兵跟蒋景涛的对话,但不怎么清晰。不过其他老板一阵阵的符合声倒是清晰入耳,使人耳膜阵阵发颤,心头阵阵的发痛。
谢聪不想有这种感觉,像是审犯人一样。他便转向窗户,看到有月光照进来,显得很清晰,唯独看不到月亮。
谢聪在心头计算着,如今都是十四了,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想当初这个时候他大部分都是跟家里人一起过的,即使在学校也是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家里的情况。而现在呢,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又这么久不打电话回去,家里肯定是急了。
也不知道家里是否知道,不过知道了也只会平添更多的麻烦跟痛苦而已。以前他是不愿相信有上帝的存在,而如今他真期盼能有上帝在他的身边。当他遇到苦难的时候伸出他的手,救自己脱离苦海,让谢聪醒过来,看到的是爸爸妈妈的笑脸,而面前是一桌可口的饭菜……
谢聪就这样慢慢睡着了,梦到了小时候。那是过年的时候,满屋满院都张贴者红红的年味,爸爸妈妈的脸庞也是那么清晰,谢聪就向他们跑去。但爸爸妈妈却不见了,只见陈一兵他们在后面追他,他奋力往前跑,但脚却被什么束缚了,怎么也跑不起来,一下子他们便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