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聪他们还是去大教室听课,唐小亮仍要留在家打电话,好把剩余的钱补上。在课堂上,谢聪又见到了新的帅哥跟美女,有的才十几岁,有的却已经超过六十岁了。
谢聪有些搞不懂,谁会把这老伯骗过来?也不知道那老伯要打电话回去向谁要钱?后来听老板说,那老伯竟是某位老板的父亲,他的儿女们都在里面,所以他女儿便把他也叫过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全家致富了。
谢聪见那老伯也并不怎么听得进去,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陈一兵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那老伯便用诧异的眼神望着陈一兵,而陈一兵就用那对鼠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刻也不离开。老伯便又战战兢兢地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讲师,老伯的儿女坐在后面,仍津津有味地听着所谓的发财之道。
上完课之后,天已经暗下来了,谢聪他们都急着赶回去吃晚午饭。汪大财他们接了电话之后,并没有把谢聪直接带回家,而是在外面等,后来就见童大鹏他们过来了,童大鹏便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处住处。
也不知是不是古一平跑了,怕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地,很多原先的家都换了地方,不过新的住处比以前那处好多了,在二楼最左边,有两个房间,外添一个小的厨房,房子后面像是一条过道。
不过因为人还是太多了,住不下,便连里面的那间屋子也租下了,男的住里面那间,女的住外面一间。不过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谢聪发现男寝那间屋子的窗户竟可以推动,虽然有钢丝网网住的,但推开窗户便是一条小马路了,挥手求救是可行的。
谢聪没有告诉其他老板,只自己一个人知道,作为最后的逃跑路线。童大鹏便告诉他们,说这是他们的新家。刚开始谢聪还盼望着,以为古一平这些天可能就是搬到这里来了,但后来也没见,只羌大来过几次,古一平终究是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由童大鹏跟蒋吉吉他们这些老板负责管理。另一方面,蒋巫居然把谢聪的包给送过来了。虽已经没什么重要证件在里面了,但谢聪找到了自己的笔记本,唯一可惜的是找不到自己放在包里的那支笔。
另一方面,蒋吉吉已经开始要求谢聪做一些琐事,比若说帮老板们递牙刷跟毛巾。在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自己的事不能自己干,必须让其他老板帮你干。
谢聪不知道,他们这样的意义何在,又有什么目的。对于老板们来说,其实这都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况又是些小事,根本就没有叫人帮做的必要。谢聪觉得很没意义,每次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自己拿杯子漱口,自己取毛巾洗脸。但其他老板们看到了,他们就会立马抢过去放回原位,再拿了递给谢聪。
谢聪有些不屑,其他老板也看在眼里,当时机成熟了,新账旧账都翻出来,几个老板轮流说谢聪。谢聪抵不过说教,就学乖了,反正老板们自己要作践自己,也就给了他们机会,即使自己站在茶壶边也要叫了另外的老板过来帮他倒水,不过他们都很乐意。
在其他老板的要求下谢聪也开始帮着做,不过只限制在早上起来时帮着递递牙刷和毛巾,或把凳子摆起来。多了谢聪就不做了,如果做了就跟其他老板没什么区别了,也就意味着接受了这个行业了。
等摆完凳子之后,谢聪就坐在凳子上作郁闷状,唐小亮见了也就跟着郁闷。为了打破这种郁闷的气氛,蒋吉吉就又要找谢聪谈心,责备他的郁闷带给帅哥的不快。
不过最让谢聪心痛的是每次谈完心,老板们都会对他说:“愉快也是一天,不愉快也是一天,何必要不愉快地过下去呢。”
每听到这句话,谢聪就总感觉看不到阳光了,心跌到了谷底,整个人就好像要崩溃一样。
谢聪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生活一天比一天难过,除了打牌还是打牌,他多想找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在那里没有人,没有笑,也没有无止境的游戏,他只想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来打扰他……
然而这里不允许有自己思考的空间,童大鹏硬是要拉他去打牌,让他连最后那点残余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由于整天都被牌跟低贱的游戏充斥着,以至于不能想什么,日子不觉得也就一天天过去。只有当晚上上课的时候,谢聪坐到最后一排,透过窗户偷偷望着外面,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在窗户的外面有一盏街灯,洁白的灯光像牛奶一样从灯管里泻出来,沐浴着这片街区,感觉能从黑暗中走出来。谢聪每每都看得出神,多想站到它的下面,让灯光自由的落在身上,感受那静谧的感觉。
但谢聪从来都没感受过,虽只是一墙之隔,而他却只能默默地观望。最后帘子也被蒋吉吉放下来了,谢聪又回到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对着这些陌生的面孔,谢聪咬紧了牙。
谢聪忽然看到袁老板别在裤袋里的那支圆珠笔了,如果不出差错,这将是把钥匙,没有这把钥匙逃离这条门就别想打开。谢聪鼓足了勇气,试着与他接近,不过他并没有给谢聪机会,那笔别得很紧,谢聪想不惊动他取走圆珠笔根本不可能。
到第二天的时候,谢聪有些急,怕袁老板会把笔给收起来,不过亏得还在,在跟袁老板大闹的时候,趁机取了圆珠笔藏在自己的口袋里。晚上时,袁老板开始找他的笔,却没找到,以为是掉在外面了,谢聪紧绷的神经稍稍舒张开来。
不过有一天他们刚上完课回来,羌大又来了,诡异地笑着。谢聪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静静地等候。
待他们都坐定,羌大便宣布到:“今天我有个好消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我们有老板要做领导了,你们猜是谁?”见没人回答,便又说到,“恭喜童老板升为C级别领导!”
接着便示意童大鹏坐到他的位置旁边,就有老板赶紧搬了凳子过去给童大鹏坐着。童大鹏像是很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当羌大要求他发表感言时,也没能说出什么。
之后童大鹏便成了这个家的领导,所有的事便皆由他来处理。对于谢聪来说,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以他跟童大鹏的关系帮点小忙应该不成问题,况他还是在童大鹏手上做的老板,他自然应该帮谢聪才对,所以谢聪便让童大鹏帮问关于他离开的事。
不过童大鹏只答应帮问,说自己并不能做主。但自从他知道谢聪仍要离开的事之后,谢聪便天天被带去大教室听课,像是要进行最后的一搏。
而对于谢聪离开的事,却又没了动静。当谢聪再问时,童大鹏只说问了,但B级别领导没回来之类的话。
另一方面,各老板也加紧了对谢聪的洗脑,蒋吉吉便说到她的家里,说她母亲得了癌症,但因为缺钱医院不给治,亲戚们更是躲得远远的,说到伤心处竟还流出泪来。至此她看到了人的本性,说到钱的重要性,所以她说要留在这里,要不了多久她就有钱了,到时候再回去帮她母亲治病,也就再也没有人瞧不起她。
谢聪不敢推测她说的是真是假,只问她如果她留在这里,她母亲是否会因为担心而加重病情。蒋吉吉没给出具体的答案,却似有些不悦。不过最令谢聪担心的是大朱老板的劝说,他说话并不是很极端,不过他的眼神让谢聪不敢怀疑他所说的。他就说他在外面的创业史,说他的高收入,但还是愿意留在这里。这番话使谢聪有些感触,让他觉得即使呆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每当这时谢聪就会想他的家里,想他的大学同学们,还有外面那丰富多彩的生活,他的意识便又逐渐清醒过来,那逃离的冲劲又沸腾起来。
为了缓解情绪,老板们便时常带谢聪出去穿家,像陈一兵家,蒋波波家等等。在蒋波波家谢聪居然又见到胡小奎了,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向谢聪暗示什么。
谢聪见何中伟也在,正跟两位帅哥聊天。一位是穿灰色夹克的青年,头发都盖住了眼睛,听说比谢聪来的时间还长,但谢聪才第一次见到。
这让谢聪又想到王大猛跟蒋景涛,不知道他们是真正的逃走了还是被藏匿起来了。另一位帅哥大概有三十来岁,并不说什么话,像是在生气。他们见谢聪他们过来了便不再聊天了,极力邀他们过去打牌。
不过后来陈一兵过来了,谢聪便追出去问:“陈导,你以前答应我的不在职的承诺还算数吧!”
“什么不在职?”
“就是叫我推荐人帮我在这里做,我要离开。”
“这是不行的,除非是特殊情况。”
“但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谢老板你要好好看行业,看懂了行业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但是你之前说可以,我才上产品钱的!”
“谢老板,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们不能破坏制度。而且日子还长,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过下去!”
“但……”谢聪还要说,却被胡小奎拦住了。
“谢老板,你过来,我们聊聊天吧!”
胡小奎把谢聪单独带到卧室里面,拉一张凳子坐着。谢聪以为胡小奎要向我摊牌,心里竟然有些兴奋,他难道是想告诉自己他会帮自己逃脱吗?
正当谢聪想跟胡小奎表明的时候,胡小奎开口了:“谢老板,这个行业是真实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你难道还没看懂行业吗?你已经做老板这么久了,应该会看懂才是啊!你看我在外面有那么一份好工作,而且我家里根本不缺钱,我早就是千万富翁了,我也愿意留在这里啊!”
谢聪有些惊讶,他不想听这些,他只想知道他的本意,就望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说的跟他的本意是否一致,问到:“你看,你在外面有一份那么好的工作,你家里又已经是千万富翁,那你在这里到底图什么呢?”
胡小奎犹豫了一下,便说:“我不为什么,只是为了这里面的友谊,想多交几个真正的朋友而已。”
谢聪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也听其他老板提到他记者的身份,不过他真正的目的跟身份谢聪始终不知道,所以只对他笑笑,表示对他的回答的蔑视。
之后胡小奎便又问谢聪离开的理由,谢聪不想说。胡小奎不勉强,但他仍极力劝谢聪留下。这使谢聪又迷惑起来,本以为胡小奎可以帮他,但他说的话令谢聪不敢确定他的身份。谢聪知道他不可以冒险,所以把到嘴里的话也给咽了下去,猜测胡小奎大概跟自己一样对谢聪的身份也持有怀疑的态度,但不管怎样谢聪也是不敢依赖胡小奎了。
后来蒋波波家年轻的那位帅哥竟也被转移到谢聪他们这边来了,听他说好像另外一位帅哥因为不配合被其他领导泼了开水,听他说话的声音好像心里还未平息。
谢聪想这可能就是他被转移到这里的原因了,不过后来听其他老板对他的责备才知道:这位帅哥听其他老板说可以交了钱走人,便答应着要做老板,但当打电话回去时竟向他家里透露了他入传销的事实。
至此,这位帅哥每天有一帮人跟着,只限制在房间跟客厅里活动,也不派他去大教室听课,大概是怕他家里人找到的缘故。
之后几天,那帅哥便求着蒋吉吉让他再打电话回去,说这一次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了,说得很诚恳,但蒋吉吉并不许,责骂到:“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但你没有珍惜,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
那帅哥看不到希望,就绝望起来,竟哭起来,而蒋吉吉只说:“我也没办法。”
老板们便不再理会帅哥的要求,只是对其不停地说教。其实谢聪知道,即使是他把钱要过来了,他也一样走不了,就像谢聪自己,到现在仍不曾被放走。
谢聪虽然每天都跟帅哥面对着,但却不可能有机会跟他说这些。不过一天晚上,何中伟把谢聪跟帅哥挤在最里面的时候,谢聪倒是有了机会。他寻思着是否要告诉他这个事实,但也不确定他是否相信我。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下,谢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不过凭这么久的观察,那帅哥并不像是老板们派过来的奸细。于是趁着夜色在帅哥的手臂上战战兢兢地写到:即使交了钱,也走不了。
谢聪本期待有些反应,但并没有,那帅哥依旧躺着不动,果然他并不相信他。
第二天那帅哥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谢聪,谢聪不知道他想暗示些什么,难不成让谢聪救他,但他昨天并不相信谢聪。不过按理说在这里不想做的人中,谢聪是最自由的一个了,但对于逃跑来说谢聪并没有把握。
但谢聪觉得他必须做出点什么了,于是趁着在包里拿衣服的空挡偷偷在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放在身上。这样所有的工具便准备妥当了,等到再出门时我便回头来望那门牌号,依稀中看到‘某某村0043号’,便牢牢地记在心里。
之后谢聪便尝试着一个人到楼梯口旁的厕所里去上厕所,但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用完厕所后,他便急忙拉开门,果然就看到另一位老板的身影,他见到谢聪便赶紧假装往楼下走。
谢聪知道他们并不信任他,所以在厕所里也不敢多呆。每次去都急忙拿出笔跟纸,铺在膝盖上草草写几个字,就这样两张求救的纸条慢慢地也写好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纸条,即使投出去了也是没人会捡,除非用钱包起来。但自己身上的钱早已全部都拿出去了,于是就想到了屋里用来理财的那个猪桶。每次吃饭时都会有老板或领导掉下饭粒来,所以也不愁桶里没钱,不过却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取钱,这可就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