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了碗,天就开始亮了。外面的东西开始清晰起来,阳光透过头顶的小窗户投射进来。
谢聪看着那缕缕阳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希望,这该是时候探路逃跑了。正想着,屋外走进一男一女两个老板,说是今天带帅哥出去玩,就走过来跟其他老板一一握手。谢聪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惊愕了一下,想到刚才自己的计划,顿时心跳得厉害,天赐良机啊!
后来过来握手时才知道,所谓的帅哥就是坐在另外一边总有人看着的另一位新人。
也许是经常晒太阳的缘故,那人显得比较黑,看衣着像是农村人,很老实,样貌可以说是太普通不过了,居然也被称呼为帅哥。谢聪很是失望,待他们走后,那长得凶狠的女人搬了凳子坐到谢聪面前来。
从前一天上课时她的自我介绍上得知她叫蒋巫。人如其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谢聪怎么也想不通刚进来时见这人笑得那么暖,感觉很可爱吗;但现在再看这人,怎么看怎么恶心。不但难看,还一脸横肉,像是欠她八百万一样。
其他人也都随着坐过来围在四周,像是一群保镖,看起来这女人还有些威望。谢聪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见她靠的太近了就把脸稍微扭到一边。
“帅哥,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块破白板。”
“对!”其他人附和道。
“帅哥,工作、女朋友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块破白板!”她的语气说得很绝望,不由得谢聪有些被影响;但同时又感到好笑。
也许是因为谢聪发现的太早,时间太仓促,蒋巫也没能完全了解谢聪的一切,以为谢聪是为了找工作或是见女友而来。谢聪就看着她,想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什么都没有了!”蒋巫盯着谢聪的眼睛重复到。
“对!”旁人齐声符合。
谢聪震了一下,不说话,低着头,不想看蒋巫的眼睛。
蒋巫就又温和起来,说:“其实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一样,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想过的我们都想过,你没想过的我们也想过。”
“对!”旁人接着符合。
“那你在想什么?”蒋巫又问道。
谢聪本不想回答,但蒋巫的眼睛就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实在受不了:“没什么!”
蒋巫又要开口,一个老板从外面进来,把蒋巫叫了出去,负责带谢聪的何中伟便又坐到谢聪面前。
“其实你想的问题我们都想过,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指向帮谢聪洗脚的那位清秀女孩,说:“像梁老板,她是被她男朋友骗过来的。”
谢聪望望她,她向他点点头。
“小朱老板,他在外面是做厨师的,是被他堂兄骗过来的。还有所有的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的亲朋好友骗过来的。”
“对!”大家附和道。
“你跟你推荐人关系怎样?”何中伟接着问道。
“很好!我们是同学啊!”直觉告诉谢聪这时他必须要稍微美化他跟吴军的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同学呢?”
“高中同学。”
“什么同学你认为是最好的?”
谢聪知道何中伟想要他说‘高中同学’,所以他想也没想就说道:“肯定高中同学了,大学里的同学一般都很少见面的。”
“那就是了,你觉得你同学会害你吗?”
谢聪本想说‘会’,却怕旁边老板会怎样对待自己,但说‘不会’心里又过不去,于是就沉默着。
何中伟见他没出声就又继续问道:“你跟你推荐人家住的近吗?你去过他家吗?”
“很近啊,我经常去他家的。”其实谢聪离吴军家并不近,也没去过,只知道在哪个镇而已。不过听何中伟的语气,谢聪知道这样的回答肯定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那就是了,那你找不找得到他家?”
谢聪点点头。
“你家里找不找得到?”
谢聪又点点头。
“既然你跟你家里都知道他住哪里,你觉得他还敢害你吗?要是我那可别让我出去,如果我推荐人要害我,那等我出去后,我定要冲到他家里,我非砍了他不可。你觉得他敢害你吗?”
“不敢!”何中伟的话倒还是有些道理,但却令谢聪有些迷惑了,何中伟不是一直都帮着自己的吗。但竟然说出这些话,难道他还是跟这些人是一伙的!
“还有刚才出去那位帅哥,他也是刚被他的朋友叫过来的,他家里还有刚出生三天的女儿呢!你觉得他朋友愿意骗他过来吗,你觉得他朋友敢害他吗?”
谢聪真的有些不懂何中伟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是故意说给别人听,还是在暗示些什么!不过这些话不但不能证明谢聪的朋友不敢害他,倒是让他知道这里面的人真的是心狠的角色,什么都做得出。不过另一方面谢聪可以猜到,刚才那位帅哥绝对也是被迫留在这里的,也说明其实谢聪也是有机会出去的。
“再说了,如果我们要害你,你一进来我们就害你了,干吗还等到现在?就算我们要害你,我们图你什么?图你财?不知道帅哥有没有带几万几十万在身上哦?我来时倒还带了三千块,我就是怕他们搞了我的去,我就藏在袜子里。”
“这倒没有,我只带几百块路费而已。”谢聪有些脸红,因为在今天早上起来时,自己还真藏了些钱在袜子里。
“那就是了,你说你身上那点钱也不够我们分啊,你看看就我们家里就这么多口人了,一个人能分多少哦?更不用说我们公司有200万的人哦,一个人一毛钱都分不到。”
这话听起来还是很有理的,也不知他们到底耍些什么把戏,谢聪只点头说道:“那倒是。”
“那不图财,那就是图色喽!要是帅哥是个女的可能图点色,帅哥又是男的,不知道帅哥长得有没有四大天王帅哦?”
“那肯定没有了。”谢聪忙解释到。
“那就是了,我们既不图你财又不图你色,你说我们还图你什么?”
“没图我什么。”谢聪答道。
“图了!”何中伟肯定地说。
谢聪见他那样肯定,就用眼睛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
“是的,帅哥,图了!”
见他硬要那样说,谢聪也就懒得跟他辩解,问道:“图了?图我什么?”
“我们图什么,我们图了你的时间。我们只需要你几天的时间,去了解一个新型的行业。很多人都说‘我很忙,我没有时间’。但你说你忙什么?就几天的时间,你一辈子有多少个几天啊,我看少了这几天也无所谓吧。说自己忙的人一般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
“说自己忙的人就是那些整天闲得无聊的人。看那些真正忙的人,像香港首富,让他花几天的时间来了解一个新型行业,他肯定愿意。越是那些没钱的,整天没事可干的就越说自己忙,忙这些了,忙那些了,一大推的借口理由。不知道帅哥忙不忙哦,不知道帅哥是哪种人哦?”
“我啊,几天的时间还是有的,如果长了就没有了。”其实谢聪原本也是要说忙的,不过被他这么一说也是觉得好假,也就不说了。
说到这里何中伟笑笑,拍着谢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帅哥,好好看行业,看懂了给自已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希望,于是继续追问道:“是不是看懂了就可以走了?”
旁边几个老板相互望望,似笑非笑的说:“帅哥,好好看,看懂了给自己一个明智的选择,到时候该往哪去就往哪去,我们只是带给你一个行业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希望,所以行业一定要好好看的,即使不想看也是要装出样子来的,但逃跑的计划也是不容耽搁。
何中伟见谢聪精神有些游离,一时想不到什么话题,就谈到他自己家里的事情。何中伟只是个小学生,并没读过什么书,以前甚至连普通话也不会说,是到这里才学会的。就又问谢聪是否觉得他的普通话很差。
听他这么一说,他的普通话还真的不好。
但谢聪很怀疑,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吗?”
“真的,你可以叫他们作证。”
“你怎么练得这么快的?”
“这个继续考察。”
谢聪很不喜欢他这样说,每次碰到有些兴趣的话题,何中伟他们就开始卖关子,生气地说到:“不告诉就不告诉。”
何中伟见谢聪有些生气,就指着旁边的一位老板,说:“看我们这位大朱老板,也是大学生啦,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点。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大学生的,自己那时候也是很想的。家里以为我们兄弟之中定能出一个大学生的,不料不是那块料,其他兄弟很早也就出社会了。上大学好玩哦,上大学把妹最容易了,听说大学就是播种的地方啊?不知道帅哥在大学里泡过多少女孩了?”
谢聪听了何中伟的遭遇,本还是同情他的,但听到他口中的大学生活就忍不住要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哪有,大学也是很辛苦的,如果你想学好也是要很努力的,我们每天都要学习,没时间把妹的。”
“我没上过大学,我不知道那些。我只听说大学什么都学不到,大学就是播种的地方。”
谢聪虽很不服气,但也懒得跟他争论,并且就连他说的那位朱老板自己也非常赞同何中伟的话。
之后那朱老板就开始谈他的大学生活,说他每天除了吃饭就是上网,每天都泡在网吧里,有时候甚至连饭也省了,更加不用说上课了。想上就上,看老师不顺眼就去网吧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学到,只拿钱买了个文凭,还说其实连学也不用上的,直接拿钱就可以买到了。
谢聪虽然不赞同大朱老板,但也不想跟他们争辩,就随他们说,只笑。不过看到大朱老板的眼神像是很迷茫,每说一句话都有愧疚的感觉。谢聪觉得这大朱老板应该也是被迫待在这里的,不过不是很确定。
听得多了,谢聪觉得累了,凳子也坐的久了,就想起身活动活动。但一起身,身边的老板就不停地要求他坐下,说:“帅哥,坐着嘛!”
谢聪知道他们是怕他跑,但即使他跑也是跑不掉的,起码先得把门打开。
于是很不耐烦地坐下,觉得累了就依靠在墙上。何中伟赶紧来扶,说:“帅哥,不要靠墙。”
“为什么?”
“墙是靠不住的,我们要靠我们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况且北方这边的墙不稳,一靠会倒的。”
从何中伟的语气上或多或少是在提示些什么,但当谢聪望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些端倪,可是并没有。何中伟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谢聪有些失望。
也许何中伟也是不相信谢聪,或者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反正他还是不想暴露自己。不过谢聪倒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把墙给弄倒,到时候就可以趁机跑掉了。但即使暗中怎么使劲,那墙还是一动不动地支撑着整个屋顶。
想着这些谢聪的眼神有些恍惚,其他老板就过来拉他打双扣。其实谢聪早就会打,少说也算厉害的角色,但既然来的时候说自己不会打,那自然要装到底的了。
何中伟就在旁边做军师,教他如何出牌。何中伟的牌技还可以,不过谢聪发现他老是偷看对家的牌,自然出什么牌都是赢的。
后来输了一局,何中伟就说要跟谢聪一伙,叫那清秀的梁老板过来做谢聪的军师。
梁老板的牌技并不好,很多时候谢聪都忍不住要抢着出牌,却被她拿回来,说:“这样子打不行,你应该这样打。”
梁老板按照自己的思路抽牌帮谢聪打,虽然经常输,但还振振有词地坚持自己的观点。谢聪也不挑明,反正都是为了浪费时间,就随着她抽牌来出。
几个小时之后谢聪他们终于打出局,本以为会有其他活动,但老板们说还要接着再打。谢聪他们第二次出局太阳都转到屋顶的另一边了,其他老板说他们还没出过局,一定也要出一次局,嚷着说要接着打。谢聪本来就不喜欢,何况还要洋装高兴地拿着牌让别人替自己出,既浪费时间又饱受折磨。这感觉就如重复播放一段刺耳的噪音,永无止境,谢聪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