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只眼睛全都是眼白,让人看的不由得一哆嗦。
“李博言,你,你怎么了?”他会不会中了医院里的什么病毒了?
瞬间,他的牙齿豁开嘴唇,从嘴里七长八短的支了出来,扎的嘴唇鲜血淋漓,身体虽然干瘪的像只木乃伊,却能清晰的看出贴在肉皮下的肌肉组织,口水大片大片的流了出来,身体以一种人类难以做到的姿势扭动着,像个扯线木偶,每扭动一下,身上的骨骼就会咯嘣嘣的响。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往哪儿躲,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最后竟然死在李博言这二货的手里,说什么我也不甘心啊!
不对啊!
这里不是有往生咒吗?他不害怕吗?
我看向旁边的墙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砂写的往生咒像一块受了热的冰一样,在融化!满墙的朱砂正往下淌,整面墙血红一片!看起来就像案发现场一样!
这……
我的整个头都是麻木的,麻木到无法思考。冷汗顺着头皮流进了脖颈里,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没了吗?
我不知道李博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变成了怪物,那我的同学们,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了!
不容我多想,他那如鹰钩般的指甲冲我伸了过来……
我紧紧的闭上双眼,不知道被杀的一瞬间会不会感觉到疼痛。
嗷——
一声尖锐的叫声,将夜的寂静划破,这声音完全能刺穿人的耳膜,但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我睁开一只眼,偷偷的瞅了瞅李博言,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眼前竟然有两个李博言?!
一个变了形的,一个没变形的!现实版的变形金刚啊?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那个没变形的李博言将一条红色的长绳握在手中,嘴里默念,那绳子就像一只红色的飞鸟,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它始终围绕着那个变了形的李博言的双手转悠。
他抬起一只手那红绳就缠在一只手上,红绳在空气中随着被绑的那只手舞动,而他完全没办法再顾及我,而是一味的与那红绳子僵持。
“长!”那个没变形的李博言微微蹙眉,眼神凌厉,从口中说出一个字。
只见那原本半米长的红绳子,竟然像被谁赋予了生命一般不停的疯长,随着那变了形的李博言的手臂在半空中乱舞。
胳膊的长度毕竟有限,他的另一只手也被那红绳子紧紧栓住。
他用力的挣脱着,可那条绳子,仿佛是牛皮筋做的,怎么拽怎么拉扯都不会断。
“收!”随着那个李博言的话,那红绳子瞬间收成半米长,将另外一个李博言的双手捆的结结实实的!
只见没变形的李博言将手指咬破,血滴在空中翻飞,他隔空画符,将那个变了形的李博言死死的罩在血符之内!
“奈奈,快过来!”没变形的李博言喊我。
我一怔,到底他该不该信?我心中忐忑。
“奈奈,快来!”我看到在病房外观战的洛伊和其他同学,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但最多的是恐慌。
他才是真的李博言!
我想都没想,绕过那个痛苦挣扎的变形金刚,跑到病床前抓起我的背包,眼看着就要要跑到李博言的身边,一声巨响,那怪物竟一下子破了李博言的血符!
我吓得抓起背包,躲进了床底下,而那个怪物的身上一阵阵的泛着青色的光,随着一阵低吼,它竟然把那红绳子挣断了!
怪物巨大的咆哮声,似乎在助长它的嚣张气焰,这个如此厉害的怪物一定就是那个张医生!
此时的李博言食指微微弯曲,点向自己的眉心。
那怪物已转身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它的锋利的指甲还没有近我的身,我的胸前发出一道足能亮瞎人眼的光!
霎时,从我的身后伸出几十条类似触手东西将它捆的像个肉粽,将它勒的紧紧的,这些触手仿佛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感到怪物在挣扎,它的身体像个蓄电池,正在一点点的蓄力,强大的力量即将爆发,那时,恐怕触手也不是它的对手。
啪,啪——
数条触手断裂,我的背后又有几条补了上去。
啪啪啪——
断裂的越来越多,而能补上去的寥寥无几。
在它马上还剩几条触手就要完全挣脱的时候,地上那断的一节节的红绳子瞬间合并成一根完整的绳子,将它又捆的严严实实。
“收!”李博言一句话,那红绳子越收越紧。
那怪物就像一个勒了无数皮套的西瓜,感觉它随时都有可能被勒的粉碎!
绳子已经嵌进它干瘪的皮肤里,虽然没有鲜血四溅,但它的肌肉组织已经被勒碎,它已经无法再使出蛮力挣脱。
我正看的愣神,李博言一把抢过我的背包,在里面摸索着。
他在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口里念念有词,“往生之法,不揪不采,捷径窘步,怨气成嗔!”
语毕,一道极其刺眼的青色光芒从那怪物的身上射出,落在李博言的手上。他手上的东西发出强大的青色光芒,我能看到,那是缚灵镜!
直到那青色光芒逐渐的消失,李博言将缚灵镜递到我的手上,与他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眼神迅速的躲闪开了,继而一脸的深沉,仿佛难以靠近。我隐隐的觉着,李博言的身份,并非是一个普通的,懂得道术的人!
缚灵镜依稀有些温热,一个青色的楷体嗔字逐渐消失在镜面之上。
我记得在那次收服鬼潭妖怪的时候,一束红光落在李博言的手心里。而那一次,他手里也有缚灵镜。
“缚灵镜——”一声尖细而又凄厉的嗓音划破了片刻的寂静,让人心陡然一揪,我环顾四周,刚放下的心再一次的悬了起来。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两道黑影,直奔我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闪躲,一声摄人心魄的哀嚎,李博言徒手揪住它俩的脑袋。
我这才看清,它俩就是那两个骷髅架子的护士!
李博言拽着它俩的脑袋,它俩在空中直蹬腿儿,嘴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听起来像某种猛兽的低吟,它们与那张医生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身上已经完全没有肉了,就是一层干瘪土灰的皮,仿佛一用力就能撕裂一样,眼窝深陷,黑洞洞的,全都烂没了,只有一排阴森森的牙齿,却像有多年烟瘾的人一样,焦黄焦黄的,额前一缕黑发绝对不比裘千仞强多少,一双如枯树枝般的细长手指在空中挥舞着。
“还有一个,出来!”我从没看过李博言这种无所畏惧的气势,仿佛一个睥睨众生的统治者。
月光透过木板稀稀疏疏的洒在地板上,格外的清冷。
一道黑影从阴暗的角落里缓缓的显出了原型,它如同狗一样蹲在地上,嘴里呜咽着,浑身哆嗦的不敢靠前。
李博言将那两个怪物举到它的面前,它俩的叫声中似乎有些痛苦,又有些哀求。
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们两个的脑袋被李博言捏的粉粉碎,顿时脑浆迸裂,白花花的像豆腐脑一样溅在另一个怪物的身体上,它浑身战栗,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却又不敢逃离。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两个怪物的尸体就被如此残忍的抛在了它的面前,它的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不知是害怕还是啜泣,它像动物一样用头拱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既害怕,又伤心。
李博言索性脱下外套,把双手在外套上蹭了蹭,甩手扔在地上。
他像极了地痞流氓,歪着头,一副霸道,视一切如无物的模样,走到那怪物的跟前,“饶你一条狗命,回去跟你的主子说,有我在一天,让他别打何奈奈的主意!”
呜——
它低低的回应,拖着两具同伴的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外的同学们一脸的惊慌未定,更多的可能是被刚才那血腥一幕吓得惊惶,还有对李博言的畏惧。
“我们快走吧!”王琳抽泣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奈奈……”李博言冲我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他微微蹙眉,坚定的眼眸中透着一抹奢求。
我知道,他在大家面前显露了他异于常人的能力,虽然是为了救我们,但也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和他诛杀鬼怪时的阴狠,恐惧他的不只是鬼怪,还有我们。
但,覆水难收。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他的内心,希望我们接受一个这样的他!
我缓缓伸出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暖暖的,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有了他,我便不再恐惧。
虽然他的手上还沾有那两个怪物的脑浆,闻起来让人想吐……
他原本沉闷的脸上,竟然划过一抹轻松的笑,眉头舒展,却是一脸的宠溺。
天灰蒙蒙的,有些见亮。我们几个人从病房匆匆的跑了出来,还没到一楼,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臭的让人干呕。
我们来不及多想,只想着快些出去,走到通往一楼楼梯处,顿时心脏骤然加快,握着李博言的手攥的紧。
一楼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水淌了一地,发出阵阵腐臭,他们的身体里破出一个个的洞,大量的蛆虫像蚂蚁搬家一样从尸体的洞里涌出,在尸身周围蠕动着。
呕——
周围的人都开始吐了起来。
李博言将我一把揽在怀里蒙住我的眼,“别怕,他们都是那几个怪物害的人,我们一开始没看见,是因为它们用了鬼遮眼。”
我毕生都难忘,我是怎么从他们的躯体上踩过去的,又是怎么把蛆虫踩得咯吱作响,********的。
王文龙举起门旁边的破旧灭火器砸向那扇被木板钉的死死的门,一缕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
直到把门砸出我们足可以出去的大小,数以百计的黑气从楼里飘了出来,消失在空气中。
“那是什么?”我问。
“当初有道士施了法术让它们四个永远的困在这医院里,所有经过这里的人,进的来出不去,所以阵法一直没被破坏,他们的魂魄也被那道士的法术所禁锢在这里,我们刚刚破坏了道士的阵法,被禁锢的灵魂们,自由了……”
“它们跑不出去?那刚才的那个怪物是用什么方法逃出去的?”
“它的本质已经不再是怪物了……”他低头笑着看我。
虽然我太懂,却没有再问。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