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不见,唐家乱了,李府也乱了,皇上怒了,责令唐少轩务必找到舒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慕自愿要求寻找舒锦,皇上准了李慕,李慕与唐少轩兵分两路寻找舒锦。
大街上流传着唐少轩纳妾,逼走公主。以讹传讹,甚至有谣言,唐家逼死公主。
三个月后,依旧没有舒锦的消息,唐少轩找不到舒锦,唐家上下人心惶惶。江南一带,水仙宫势力大增,皇上开始重视这一股民间势力,舒锦的事抓得也就松了许多。
唐家内,绿茵再也没有昔日的刁蛮跋扈,成日对着公主的房间哀声叹气,怨自己。
自舒锦失踪后,唐夫人再没谈起过要纳雅倩为妾,雅倩也不便提起,只是在唐夫人面前越发殷勤了,看唐少轩的眼神也变得哀怨。舒锦离开后不到三天,唐宇沉也离开了唐家,四处寻找舒锦的下落,唐家仿佛少了什么般,唐夫人也没了昔日的蛮横。
桌上吃饭,一桌子人不语,唐盈望着舒锦的位置,空空的椅子上再也没有那个凡事忍着让着笑靥如花的公主。
“我吃不下了,你们慢吃。”唐盈放下碗筷离开。
唐二叔忍不住叹息道:“多好看的一个公主,就这样没了。”
唐夫人闻言脸色一沉,放下碗筷,道:“吃饭就吃饭,唉声叹气做什么,没有她,咱们的日子不也过过来了吗。”
唐二叔认真的说:“话不能这样说,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恼了,说不定咱们都要跟着陪葬呢!”
唐夫人一句话噎住,冷哼一声:“要死就死,还要害了我们这一屋子,真是个祸害,我唐家这造的什么孽啊!”
这时,门口的家丁道:“二少爷回来了。”
唐少轩满脸风尘的进来,一脸疲倦,道:“娘,皇上调我去江南一带铲除水仙宫,恐怕要有些时日不在家。”
唐婶娘惊讶的抬头,道:“公主的事怎么办,不找了吗?”
唐少轩眼神一暗,道:“找自然是要找,我会派人继续寻找公主,只是水仙宫势力日渐强大,皇上派我与李将军速去。”
唐夫人点头,道:“这些日子你为公主的事没少费心,歇一歇也好,只是,少轩啊,你是状元,也是驸马,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便让李将军来吧,你切莫动真,保命要紧。”
唐少轩不语,坐下吃过饭,身旁的位置始终空空的,他的心也莫名的,空空的。
翌日,唐家门前,唐少轩告别唐夫人与唐老爷,上马,这时,绿茵拎着大包小包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焦急的喊着:“少爷,等等我。”
唐少轩勒住马,见到绿茵那一身行头,忍不住皱眉,道:“绿茵,你这是做什么?”
绿茵红了眼眶,道:“我也要去,说不定,公主就在江南,你要去打仗,我就跟着你到处跑,总有一天是还要找到公主的。”
唐少轩笑道:“谁说我去打仗了,即使是去打仗,刀光血影,你一个女孩子多不方便。”
绿茵上前拉住唐少轩的缰绳,赌气道:“你不让我去,就砍了我的手,我死也不放手,我要一起去。”
绿茵对公主的好唐老爷看在眼中,公主不见了,他寝食不安,皇上那里不好交代,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于是道:“少轩,你带着她吧,你们都是男儿身,带个女人在身边总是好的,什么事她也能帮忙打点一下。”
唐少轩无奈,道:“好吧,你去后面马车上。”
绿茵顿时欢天喜地的跟着跑上马车。远远的,院子里,雅倩望着远去的唐少轩,春莲在身后看着,忍不住问:“小姐,您不去吗?若真在江南找到了公主……”
雅倩冷哼一声,道:“去,为什么不去。”她说着,转身走开。
前往江南的队伍出发了,李慕提前一日便离开了京城。唐少轩带着人随后赶往京城。绿茵坐在车内,望着倒退的街景,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天突然下起雨来,山林里路难走,烟雾弥漫,行走极为缓慢。
“滴答!”
山间小路上,垂在路旁的碧叶沉积着水滴落,砸落在水洼中。寂静的山林小路只听见风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远远的,马蹄声响起,砸碎一山沉寂。
唐少轩领着人在前走,绿茵在马车内晕头转向,突然挑开车帘,喊着:“少爷,停一停。”
唐少轩勒住马,转身向绿茵,走过来问:“怎么了?”
绿茵憋了嘴,突然跳下车,钻进树林里吐了出来,一路颠簸,她受不了。
这时,有手下走过来,警惕的盯着四周,向唐少轩道:“驸马,这里是吴山,山上时常有土匪出没。”
唐少轩皱眉,道:“让弟兄们提高警惕。”
手下点头扯起缰绳离开,绿茵吐过了,软着脚又爬上车,问:“少爷,什么时候到江南。”
唐少轩扯起缰绳离开,道:“快了。”
队伍缓缓离去,山道上又恢复寂静,突然,树林里传来沙沙声,人影闪动,紧跟着唐少轩的队伍,突然,人影在树上停下。树枝上一身火红似火,融进那暗黑之中。
“堂主,什么时候动手?”黑影停在红影身旁。
水雾中,女子身旁绿衣婢女手提一盏灯笼,点亮女子细若凝脂的手,手腕上,一串水晶铃铛精致,她随手动了动,手里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便动手吧。”女子好听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慵懒,懒懒的袖随手动,红袖飘过,身旁灯笼掉下,砸落在的,熄灭。
山路中,唐少轩正带人赶路,突然,他耳翼动了动,停下,侧耳细听,举手沉声道:“小心戒备。”
树林中风声如涛,人影随风闪动,唐少轩紧捏了手中剑,队伍突然停下来,绿茵从车内探出头来,不解的问:“怎么了?”
“嗖!”她话音未落,一只箭有力的擦过她耳旁,钉在旁边车厢上,绿茵顿时吓得瞪大了眼,连尖叫都忘记了。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树林中箭如雨落,射过来,唐少轩挥剑挡箭,看准树林中的人影,他蹬脚飞身跃向树林中。
一场厮杀,绿茵吓得躲在马车底下,暗箭中死伤无数,倒下的士兵血染红了泥土,唐少轩带着人在树林中与黑衣人交手,树林中,那一身火红的人分外显眼。
唐少轩抬头看那人,不知为何,心陡地漏了一拍,那身火红,极为眼熟。夜太黑,风太大,水雾迷了眼,他看不清她的脸。
“唐少轩,回去告诉皇帝,我水仙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要插手,休怪水仙宫无情!”远远的,红衣女子懒懒的嗓音警告,话音落,跃下树去,火红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那语调,太过慵懒,却又似乎满是冷漠,不是舒锦。可是,那声音却又与舒锦那样的相似。
“舒锦!”唐少轩突然脱口喊出,急急的追过去,树林如海,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那声音,那身影,他不敢确定,可是在那人离去的瞬间,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就是舒锦!
站在草木中,唐少轩挥舞着剑往前跑着,耳边只听见树叶哗啦作响,哪里还有人的踪迹,他停下,望着四周,只听见自己异常的心跳,那样急促,那样不安。
会是她吗?舒锦。
唐少轩站在原地发呆,突然,手下急急的赶过来,围住唐少轩,焦急的问:“驸马,您没事吧?”
唐少轩回神,转身道:“没事,带上弟兄们,继续赶路。”
唐少轩走后,大树后,那火红的身影走出,女子缓缓抬手,至唇边,挑眼望远去的队伍,突然轻笑一声,身后绿衣婢女走出,阴暗的夜空下,看不清二人的脸。
“舒锦?他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小染,去查一查,唐少轩的底细。”女子懒懒的说着,似乎是笑着的,红袖微微拂过,转身离开。
离开了吴山,一路上,唐少轩心不在焉,树林中那一抹影子,似舒锦。倘若真是她,为何她突然进入了水仙宫,什么时候,她也会了功夫?
也许,只是有着相同的身影吧,也许,他不能将所有爱穿红衣的女子都当做了她吧。
这样想着,他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女人一样的胡乱猜测。舒锦,你究竟在哪里?
一旁的手下看着唐少轩一时皱眉,一时沉思,忍不住问:“驸马,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唐少轩回神,道:“没什么。”
江南水榭,阁楼高处,悠扬的琴声传出,层叠的屋檐宛如鱼鳞,朱红的阁楼上,飞龙屋檐,铜铃随风发出沉闷的声响,迎合着屋内的琴声。突然,一身白衣的女子手捧着一张壁画走进阁楼,上了楼,来到门前。门前守卫着的女子进屋,片刻走出,门打开。
门内,一身火红的女子衣衫松垮,发髻不整,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琴弦,一个音节发出,她手指停下,缓缓抬头,巨大的铜镜中现出她精美的容颜,额头上印一个火红的花纹,似花又似火,平添了一股妖娆。
“堂主,您让查的已查到,唐少轩口中的舒锦是他三月前失踪的妻子,也是当今的和宁公主。”手捧画的女子低头道。
红衣女子缓缓起身,微微扬眉,浅笑着:“既然是他的妻子,为何又不寻了,却来找我们水仙宫麻烦。”捧画女子回道:“唐少轩欲纳妾,舒锦不满,于是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红衣女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悦,扬手便是一耳光打去,冷眸掠过她,道:“舒锦也是你叫的?”
她叫舒锦,与那和宁竟是一样的名字?唐少轩的妻子,舒锦,他要纳妾,除了逃避,她就没有其他本事吗?真是没用!她,不配叫舒锦!
不屑的轻嗤一声,舒锦微微抬手,道:“打开画,让我瞧瞧,这个和宁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
画应声打开,画中人跃出,火红的衣衫,她微微仰头望天边,火红的枫叶在她身旁缓缓落下,她身旁,她微笑的唇,微皱的眉,有着说不出的哀愁,淡淡的伤,却又似化不开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