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像是又不像是,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何四望着人来人往的醉仙楼门前,道:“我看见驸马进了青楼。驸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铲除水仙宫的,却出现在了青楼寻欢作乐,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所以属下说,像是,又不是。”
李慕闻言不由皱眉,言语中有了丝怒意,道:“公主下落不明,他却还有心思来这里寻欢作乐。水仙宫毫无进展,他一来便是进青楼,可真是高枕无忧啊!”
何四不由叹息一声,道:“属下真替公主抱不平,皇上将公主许配给唐少轩,真是瞎了眼了。”
何四出于一片好心为舒锦抱不平,李慕闻言慌忙止住何四,厉声道:“何四,话不可乱说!”
何四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低头道:“属下失言,将军,要去看看吗?”他说着,抬头看醉仙楼。
李慕冷冷的看一眼醉仙楼门前,道:“走吧。”他说着,转身欲走。这时,一辆轿子擦肩而过,轿子内女子一身火红,轿帘子微微扬起,李慕随眼一瞥,突然怔住。
轿子与他擦肩而过,往醉仙楼后门走去,李慕嗓子口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他提脚追上去。
舒锦!是她!那一身火红,除了她,再没有人穿得出那一身火。
“将军!”何四慌忙追着跑过去。
二人追到醉仙楼后门,轿子停下,舒锦从轿子里缓缓走出,微微抬头,抬眉往前走去,火红的裙摆拖地,身后婢女低头跟随着进了后门。
“公主!”李慕惊叫一声追上前去,欲上前拦住她,立即被四方涌来的人拦住。
舒锦缓缓扭头,狐疑的看李慕,一旁婢女凑上前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这才展眉微笑起来,走过来,抬手让人松开李慕。
“属下李慕见过公主,公主怎么会在这里?”李慕行过礼,起身焦急的问道,他不敢想象,这三个月,舒锦在外是怎么度过的。
舒锦淡淡的微笑道:“将军有礼了,一言难尽。离开唐家,我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将军。”
她的语气,她的神调,全部是公主舒锦。李慕没有一丝怀疑,他的眼里,眼前的女子便是那失踪三月的和宁公主。
李慕不解的看一眼她身旁的婢女们,舒锦此刻被众星捧月般的模样,更像一个公主。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醉仙楼后门呢。
“公主为何会在这里?”李慕问。
舒锦这才似想起什么般,道:“李将军快随我进去吧,我听说雅倩被人卖进了醉仙楼,请将军务必将雅倩救出来。”
李慕吃惊的看舒锦,道:“你便是因此而来的?”
舒锦眼微微垂下,道:“她是少轩最担忧的人,倘若她出了事,少轩会难过的吧。”
李慕不由一阵心痛,舒锦的善良,这个时候还在为人着想,而唐少轩呢,雅倩呢,他们谁有为她想过呢!
舒锦扭头望向一旁,眼中是化不开的愁,淡淡道:“当日离开,我以为是成全,没料到会闹成这样。”
“你以为离开便是成全,成全了别人,你呢?你怎么办?”李慕忍不住道。舒锦越是善良,越是忍让,他便越心痛。
舒锦微笑着看李慕,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他快乐就好吗,他快乐了,我也就好了,不是吗?”
李慕抿唇不语,是啊,爱一个人,只要对方快乐就好了,就算放手,远远的守护着,也是一种快乐,那时,他便是抱着这种心远远的看她,看着她笑,却没有看见她的泪。到最后,她受伤离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进去吧。”舒锦说着,起身进去。
李慕看舒锦的眼神更加心疼。
在前面走着,舒锦嘴角浮现一抹诡笑,李慕,当朝将军,比她想象中的更好骗,只是这样简单几句话,他便信以为真。也不过如此,想着宫主将李慕与唐少轩视为心腹大患,真是忧之过极,可笑。
便看她是如何将这二人玩弄于股掌,叫他二人输得心服口服。想要铲除水仙宫,谈何容易!
醉仙楼里,歌舞毕,人们叫喊着,唤着香香的名字,舒锦为李慕安排了一间雅座,可将楼下景观尽收眼底,随后便借机走开。
香香不出来,台下的人闹得更是厉害了,舒锦往雅倩房间走去,房间内只听见东西碰撞砸毁的声音,雅倩愤怒的骂声。
“我告诉你们,若是唐少轩得知你们敢这样对我,一定会叫你们不得好死。”雅倩叫骂着。
门口的丫鬟见到舒锦,低头打开门,舒锦进屋,雅倩披头散发闹得厉害,见到舒锦,更是气红了眼,破口大骂。
“你不得好死,都是女人,你敢这样害我,不管你是谁,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十倍还给你!”雅倩被两名大汉按住,咬牙切齿的发誓。
舒锦瞟一眼地上被打碎的东西,道:“怎么这样?摔坏了砸碎了,这些东西,可都是要从你身上赚回来的呢。”她说着,微笑着看雅倩,走过来,“唐少轩是我夫君,又不是你夫君,你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舒锦,你不是!”雅倩咆哮着。
舒锦起身呵呵笑着,抬手扶住额头的金钗,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乃水仙宫火印堂主,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和宁公主舒锦,巧的是,所有人都当我是公主,连李将军李慕也深信不疑,你说,你那个唐少轩,见了我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眼前的人,的确与舒锦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举手投足不像,与那个和宁公主判若两人。雅倩冷笑一声,道:“连我都能分辨你是假的,你以为少轩会相信吗?”
舒锦呵呵笑着,突然,她变脸般,眼中染上一抹淡淡的愁,望着雅倩道:“妹妹,我离开,只是想要成全你和少轩,没料到会闹成这般,对不起。”
那神态语调,与公主舒锦如出一辙,雅倩不由呆住,一瞬间,她以为眼前的人便是公主舒锦。
“怎么样,像不像?”舒锦又恢复以往的神态,笑呵呵的问雅倩。
雅倩呆呆的望着舒锦,道:“你究竟是谁?”
是公主吗?是火印堂主?她究竟是谁?
一瞬间,雅倩也分辨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舒锦抬手,道:“好了,好戏才开始,来人呐,给她服下迷幻散。”她说着,手里出现一个瓶子。
一旁婢女上前去过瓶子,拿出药丸要塞给雅倩吃。
“我不吃!舒锦,放开我!”雅倩挣扎叫,她不知道舒锦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青楼里为逼姑娘就范,使出的手段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东西都有。
舒锦微微抬手,捋过两鬓的垂发,道:“你放心,不过是一些能蛊惑人心智的药,使人听命,产生幻觉。伤不了你,你只要出去给我好好的跳一场舞,药力会消失的,那样一场好戏,怎么能错过你呢!”
“唔唔!”雅倩被人塞下药,挣扎了片刻,整个人顿时变得神志不清。
舒锦上前,道:“你是醉仙楼的新花魁,你叫香香,你很喜欢跳舞,能跳得一手好舞。”
骤地,雅倩眼睛一亮,整个人仿佛清醒过来般,恭敬的向舒锦弯腰行礼,道:“奴婢见过堂主。”
舒锦嘴角噙一抹笑,道:“去吧。”
雅倩坐下,立即有丫鬟过来,迅速的替她换衣打扮,她对镜满意的看自己的妆容,舒锦在身后看着,冷冷的笑着,诡异而冰冷,转身走出门去。
这便是水仙宫的能耐,一粒小小的药丸,便能做得如此神技,令人心诚意顺。
舒锦回到雅座里,李慕在楼下找到唐少轩的影子,舒锦过来坐下,见李慕一直望着台下,于是问:“将军在看什么呢?”
李慕回头,道:“公主,驸马也在楼下。”
“他还挺风流的呢。”舒锦笑着随口道。
李慕有些诧异,舒锦这样的语气,他从未见过。他诧异的望舒锦,舒锦这才意识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安,立即低头,淡淡道:“他是为雅倩来的吧。”
那样的语气,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哀愁,李慕想着舒锦此刻的位置,不由为她难过,唐少轩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这时,音乐响起,雅倩笑着出现在台上,歌舞声中偏偏起舞,她跳得忘情,举手投足间,她就是一个青楼女子,一个当红的花魁。
“雅倩!”唐少轩惊得立即起身,果真是雅倩,雅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五十两,香香跟我走!”台下立即有人叫了起来。
唐少轩身旁的家丁立刻起身,道:“一百两。”
“哟,还敢跟我抢,我出五百两!”那人见有人抬杠,立刻一把银票拍在桌上。
有不服输的叫起来:“五百五十两!”
“六百!”
来这里的都是有钱又爱美人的,谁都想要一亲美人,纷纷掏出腰包喊价。人群中,一个人抬头看雅座上的舒锦,舒锦喝着茶,看一眼李慕,见李慕目光始终在台下,于是向那人微微点头。
“一千两!”那人大声叫一声,屋里立刻一片唏嘘。
是谁,出手如此大方。众人纷纷望向那人。
“好,算你有钱,今天这就喝的,真没意思,不玩了!”那叫价的人拍案离开。
雅倩不能落在别人手中!唐少轩起身,道:“我出两千。”
那人看一眼唐少轩,道:“我出一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一旁老鸨喜滋滋的跑过来,几乎就要扑在那人身上了。
“爷,香香今晚就是您的了!”她说着便要伸手去夺银票。
那人挑衅般的看唐少轩,手里的银票抬起,道:“一万两,我要赎了香香,我要她一辈子跟着我!”
唐少轩气得起身欲喊价,身旁家丁拉住了他,道:“少爷,咱们带的银票不够。”
老鸨眼珠灵活的转过,道:“这位爷,这赎人自然就是另一个价了。”
那人又从怀里拿出一万两,道:“两万。”
老鸨眼睛顿时一亮,捧着那人手里的银票连声道:“好商量好商量。”
这时,舒锦起身,道:“妈妈,这个姑娘我要了,两万五。”
舒锦清脆的声音响起,唐少轩如被雷击般,缓缓抬头,楼上说话的,不是舒锦又是谁,他找了三个月的人,此刻就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