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翻遍整个云隐山,唯有骨老儿能解毒,刘茧早就哪远闪哪了。
骨老儿倒还好说,他孙子富儿喋喋不休,从来就没住口不说的时候……
天还不亮,小家伙就捧着他精心调养的“鹿儿”,眼泪汪汪地盯着她。刘茧面无表情与他擦身而过,那小孩就带着哭腔,抽抽噎噎地哭说他喂给何正彦的一碗血够“鹿儿”吃三天。
哭多了,刘茧想到他爷爷还在给何正彦解毒,于是好声好气地安慰他:“等你小哥哥活过来,我让他还你一碗血,可好?”不说还好,一说富儿登时像受了天大委屈,拼命摇头。
“这能一样吗?这不一样的!自小到大,爷爷用冰山雪莲、百年金蟾、千年人参来养我,给我泡的药浴里面都是药也都是毒。我的血和旁人的血怎么能一样!便是杀了那个小哥哥,也不如我的一滴血……”
哄孩子是门技术活。
哄了半天无效,刘茧不由沉下脸,气息冰寒了几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如何?”
刘茧其人,浑身的铁血厉杀气,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禁不住她垂眸一声厉喝,何况一个孩子。富儿吓得脖子都缩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可怜兮兮地含泪说:“我……我什么也不做,就,就来看看小哥哥。”
平日听小孩富儿念叨也就罢了,骨老儿也要讥讽她两句。
好在骨老儿神龙见首不见尾,唯有在治何正彦的瘴毒时,才会过来。
云隐山原本是穷山恶水的毒地,平素少有人烟炊火。骨老儿爷孙在这儿住了恁多年,也没有盖几间能住人的树屋。刘茧在这儿等风陵和的时候,无论晴雨天,图省事会睡在树上。她自小练武,风餐露宿也无甚不可……
可何正彦不一样。
对方是个普通人,又中了剧毒。刘茧想把他挪到山下,让骨老儿下山给他治毒。可骨老儿优哉游哉地摸了何正彦的脉搏后,掠她一眼,淡道:“十九姑娘若嫌他死的不够快,尽可以速速送他下山。”
这真是奇了怪了。
何正彦身上的瘴毒是在云隐山发作的,不下山,难道要再多吸几口瘴气?
刘茧不吱声,质疑的目光落在老头身上,那枯瘦如柴的老头气定神闲,眸中精光闪烁。
“小子若没喝过富儿的血,十九姑娘送他下山调养未尝不可。可我这孙子,血液里也全部是毒,早就烈过了桃花瘴的毒气……不下山倒还好说,瘴气能压着富儿血中的毒,防他毒发爆体。一旦下山……”
说到底,还是富儿做的好事。他还好意思夸夸其谈,说得好像何正彦喝了他一碗血,捡到了天大便宜似的。
刘茧似笑非笑,闪电似的目光倏然落在旁边听墙角的小孩身上。
某人真有自觉心--寒毛炸起,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似的,足尖都踮立起来了,“十九姑娘,你瞅我干嘛?我是听你在激他,还以为你要省那百两黄金……我这是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