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现,残月渐隐,只听一声嘹亮号角划破长空,浩荡大军缓缓出动,那铿锵的步伐雄沉有力,仿似震天裂地,倾吞山河。按照作战计划,皇上率兵由大路进攻,沈云天奉命从西藏边境直捣和硕特后方,成两面夹击之势。
皇帝亲证,自然士气大振,一路奋起,连连攻克和硕特边境数镇,长驱直入,为何和硕特边境只有小面积迎战?皇上开始警觉起来。
“启禀皇上,前面是峡谷地带,小心埋伏。”开路将军禀报。
皇上下令道:“你带领少量士兵先导探路,朕率领大部队紧随其后,一切小心为上。”
山谷寂静无声,偶然几声秃鹰蹄叫,士兵们也不免打个冷颤。忽然,一粒石子从峡谷山坡滑落,将军挥手示意,众人驻足,挥起刀枪,屏息环望,光秃的坡崖随时会有敌人冲出。
阴风猎猎,黄沙卷携而起,顷刻间,巨大的石块如暴雨般滚滚滑落,堵截退路,先遣军瞬间死伤惨重,皇上立刻示意大军后退。只听阵阵牛角号声如惊雷喧阗,二王子亲自率领两翼精兵驰骋而下。两股大军如惊涛骇浪般胶着相击,喊杀声、嘶吼声响彻山谷,顿时,长剑与大刀铿锵交舞,长矛与箭矢呼啸飞掠,滚滚硝烟弥散天地。
雪花利剑脱鞘而出,二王子杀开重重护卫军,飞身将“雍正”拉下战马,二人翻滚纠缠,二王子片刻便将“雍正”擒住,一声高喝,和硕特士兵欢呼呐喊,清兵阵脚大乱。正当得意之时,只感一股强流直逼,瞥眼间,一支刃箭飞射而来,他转身拉起“雍正”挡在身前,却见真正的皇帝驻足高崖,大批清军冲下山坡,中计了!二王子这才醒悟,他立刻号召军队拼死抵抗,厮杀继续。
此时,沈云天率兵从后方赶到,见两方势均力敌,竟公然叛变,助二王子攻打清军,皇上终于看到他的真实面目。猝然,和硕特士兵各个表情狰狞,跪身倒地,捂腹痛苦哀嚎,二王子拄剑苦苦支撑,翻肠搅肚之痛令他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全然少气无力,和硕特军队顷刻鼓衰力尽。这是为何?沈云天失张失智,震惊不已。万般无奈之际,他只能率领忠军与雍正大军正面抗衡。正当时,铜钦訇訇,****亲率西藏土兵从沈云天后方追杀而来。皇上为何知道二王子在山谷设伏?为何派****在和硕特驻军水源地下药,又堵截在我后方?这与我们先前讨论的作战计划全然不符,雍正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叛变!沈云天这才醒悟,怎么办?他焦急火燎,在余兵的掩护下,只得挥刀劈砍,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二王子跌跌撞撞将他拉住:“沈……沈云天,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沈云天挥刀刺穿他的胸膛,飞身跃马而去。
皇上一声令下:“一路诛杀沈云天军队,一路追赶沈云天,绝不留活口!”清军士气愈发高亢。
一路狂奔,眼见司徒凌风的援军就在边境候他,沈云天本以为绝处逢生,但转过头,他心里一咯噔,能向皇上透露消息的,除了司徒凌风还能有谁?但无奈司徒凌风就在眼前,他假意与其交面,实则找准时机,快手将他挟持,“不要动!”他紧紧扼住司徒凌风的喉咙,威胁西南军,然后加紧步伐,后退而去。
司徒凌风略有惊怯问:“沈大人,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不是盟友吗?”
沈云天横眉竖眼:“你背叛了我。”
“哈哈,沈大人果然聪明,不过,是你背叛我在先,聂将军,云伊,我要为他们和西南军死去的千千万万兄弟们报仇。”
沈云天大感疑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你别装傻了,是你提前与二王子联手,骗了我和聂将军,才让我们遭遇突袭。”
“不是我干的,聂将军死后,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才跟二王子联手。”
“到此地步,你认为我还相信你吗?”
“信不信由你!”沈云天挥起刀手将司徒凌风打倒在地,驾马飞奔而去。
尘瑾跑回告诉三人,她在城中见到尹明轩,一路尾随,却看他鬼鬼祟祟地进了军营。四人惊奇不解,立刻飞奔至军营。
“并无人啊?”四人搜遍营帐,却不见尹明轩踪影,“那是沈云天?”景渊忽然发现沈云天冲进营帐,他立刻将三人拉到一旁躲藏,他不是跟随皇上去打仗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景渊心中疑虑,见沈云天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他趁机联合二王子造反,被皇上发现?逃回四川?那为何他还要回军营?有什么东西比性命还重要?一连串的问题在景渊脑子里快速闪过,他快步堵截沈云天,沈云天顿时张皇无措,情急之下,只得上前与景渊厮打起来。
几天的战争已经令沈云天体力不支,他全然不是景渊的对手。景渊挥起匕首架在沈云天的脖颈上,沈云天苦苦哀求:“求……求求你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景渊厉声大喝:“我就要你的命。”
沈云天惊惧而问:“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先不说你派于千裘和洛湛做尽多少坏事,就为了蝶城的父亲,我今天也定索你性命。”
听闻此话,蝶城心头涌动一股暖流,原来景渊一直惦念自己的血海深仇。
“沈云天,你的死期到了!”景渊挥起匕首正要刺去,“不!”却听一声长呼,众人回头却是大惊,那人竟是齐妃娘娘!原来齐妃打探到皇上对沈云天早有怀疑,她深知,此次战争沈云天一定会借机造反,所以偷溜出皇宫,加急赶至四川军营。
“昀儿,你不能杀他!”齐妃娘娘痛声大喊。
“昀儿是谁?”景渊莫名其妙,其他三人也全然不解。
沈云天浑身抽搐,看看齐妃,再看看景渊:“他真的是昀儿?他真的是我们的儿子?”
齐妃重重点着头,任凭泪水滚滚滴落。
“昀儿,爹终于找到你了,昀儿!”沈云天向景渊喊叫着。
“喂,谁是你儿子?你不要以为我好骗,就能放了你,你这个叛国贼,我才不是你儿子。”景渊定然不会相信。
齐妃哭嚎着:“昀儿,你就是我和云天的儿呀,还有你的孪生哥哥,碧君婆婆说他已命丧悬崖,你们都是我的儿呀!”
景渊想起相貌与他如出一辙的珏隐,不由心虚起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一个在后宫中阴险狡诈,处处害人,一个就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大奸臣,我怎么可能会是你们的儿子,不,我不相信。”他嘶声痛喊,却见方运财和方景生从齐妃的马车上下来,景渊惊讶地注视着他们:“爹,哥哥,你们怎么来了?爹,你快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的儿子,我不是!”景渊情绪愈发躁动,却见方运财表情尴尬,他心中越发忐忑:“爹,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快告诉他们呀,我不是他们的儿子!”
方运财终于开口:“景渊,齐妃娘娘都告诉我了,我在家门口捡到你时,你的穿着、你脖子上戴的玉珠,应该错不了。”
景生接话道:“而……而且,我们还找到了碧君婆婆,碧君婆婆也承认齐妃娘娘就是你的亲额娘,是苏婉如,哦,也就是流苏月当年堵截齐妃娘娘的马车,将你和珏隐抢走,一个放在了我家门口,一个带到了和硕特,看来你确实就是齐妃娘娘的儿子。”
齐妃哭诉着:“景渊,我的昀儿,额娘这些年一直都在寻你,原来你就在额娘身边,额娘却全然不知,甚有几次还差点害你性命,是额娘的错,额娘知错了,原谅我好吗?”
景渊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不,不,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他扼紧沈云天脖颈的匕首,怒吼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不,你不能杀你阿玛,他是你的阿玛呀。”
“他不是!他不是!”
齐妃跪地痛哭:“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背叛了雍亲王,和云天生下了你和你的哥哥,我骗了皇上,我也骗了你们,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给云天一条生路吧。”
沈云天哀求着:“景渊,放了我,司徒凌风和皇上的军队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景渊内心在折磨中挣扎,他犹豫了,沈云天见机挣开,本要逃跑,突然,一支飞箭急疾而来,射穿沈云天头颅,遂即倒地身亡!齐妃娘娘踉跄起身,扑倒在沈云天尸体上失声痛哭,乱手捡起地上的匕首抹脖自尽,原来是司徒凌风快马赶到!
皇上率领大军胜利凯旋,外面欢声雷动,景渊却蜷在小屋一角,他的内心在煎熬中挣扎,自从见到自己的孪生哥哥——珏隐,他知道自己并非方家亲生,他的内心就开始惴惴不安,流苏月到底与他们有何仇恨,要收养珏隐去刺杀皇上?碧君婆婆到底在隐瞒什么,始终不肯告诉他的身世?虽然当时跟蝶城说自己对于身世已经释然,但内心里始终绑着一个凌乱的疙瘩。现在,疙瘩彻底打了死结,突如其来的亲生父母——沈云天和齐妃娘娘,这个让他和蝶城曾经最痛恨的死敌,今天他却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五味翻滚,不知道该怨恨他们,还是该同情他们,亦或怜悯自己,愈发混乱的思绪压得他无法喘息。他的额娘手段阴险毒辣,曾将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他的阿玛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大奸臣,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上和太傅,以及三位出生入死的队友,他好害怕!好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