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帘幕的另一侧,柳儿才急急跑到莫梓旭的身边,瞄了瞄那空茶碗,以眼神示意:少爷真喝了!
莫梓旭将空碗倒置,竟然一滴残留都没有,她也同样挑眉示意:确实,一滴不剩!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拢起眉头,这祁连琛如果药性发作了,又该怎么办?
莫梓旭后悔地很,早知道如此,她就该悠着点,不该抱着报复的心里去挑衅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拖!
“柳儿,把热水端出来,我要洗洗脚。”
柳儿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心思,无奈地又去了卧房,将之前端进去的水盆,又端了出来,才放到地上,就听见莫梓旭蹙眉说道,“水许是凉了,你再去给我换盆热点的。”
于是,天生苦命的丫头,又得将水盆端出去,换热水!
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愿进卧房,这柳儿也蘑菇了好久,才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竹儿出了房。
柳儿故意停下脚步,端着热水盆和竹儿唠嗑,“竹儿姐,是要回房安歇了么?”
竹儿笑道,“嗯,少爷睡熟了,少奶奶说里面不用我伺候,我先回咱们房里,等着你回来一起再睡。”
少爷睡熟了?
柳儿一肚子狐疑,却也只能笑道,“那好,竹儿姐千万要等着我啊。”
“那是自然,你快去吧。”
再说柳儿辞了竹儿,一进房里,就看见莫梓旭坐在之前的椅子上,支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热水来了。”
莫梓旭见了,无声地将食指抵在唇间,柳儿立时禁了声,这才听见,从卧房里,竟然传来阵阵鼾声!
柳儿惊诧地瞪圆了眼睛,这竹儿所说不假,少爷竟然真的……真的睡熟了?
莫梓旭轻咳了一声,才扬声道,“这次水热了么?”
柳儿放下水盆,卷起袖子,“小姐,这水温泡脚,刚刚好。”借着下蹲的姿势,她将唇凑到莫梓旭的耳朵边,小声嘀咕,“少爷他……”
莫梓旭瘪了下嘴,同样小声道,“很奇怪,难不成是我猜错了?娘给的只是迷一药,不是那种春一药?要不,就是这药放的久了,失了药效?”
柳儿干笑,这自家小姐都猜不透的事,她又怎么想得清楚?
莫梓旭将一双小巧玉足浸泡水中,听着卧房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噜声,狠狠地松了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她正愁怎样回复大夫人呢,现在好了,她已经尽人事,但无奈天命难违,整瓶药都用了,那男人却像吃了安眠药一般酣睡,怪不得她。
至于明天的白缎……那就让大夫人自己去苦恼吧。
当晚,莫梓旭洗漱之后,又摆弄了一番她的那些设计图啊、珍藏之类的东西,确定床上躺着的男人没有任何异样,才爬到床里面睡下,一天受的欺侮,竟因为这一茬让她心里又释然几分:上天毕竟对她不薄,关键时刻还是给她留了活路。想到此,她也就安心睡了。
可是,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祈老太爷失踪,好容易被寻回;莫梓旭暗夜差点被暴,虽然最后化险为夷,但也算险象横生。
在府里众人都因为疲惫而安睡的时候,有一个人,却睡得极不踏实。
“不是我,不是我!爹为何只信二弟,却不信我?”
床榻之上,男人满头大汗,眉头因为噩梦而拧得死紧,他想要从梦中醒来,偏偏像是有巨大压力压在他的眼皮之上,怎么也睁不开眼。
“论才能、论持家之道,我哪里比不过二弟!爹偏心,偏心!”
许是这一句梦话声音大了些,吵醒了他身边睡着的女人,女人睁开惺忪睡眼,坐起身来,借着窗外大红灯笼的红色烛光,迷迷糊糊地给身侧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爷,做恶梦了么?”
梦魇中的男人仍未清醒,时不时地晃了下头,像是梦见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他猛地抓住了那女人的手,厉声说了句,“我承认,是我做的手脚!爹再执迷不悟,别怪儿子心狠!”
那一句带着恨意的威胁,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有种骇人心脾的恐惧,被他握住的女人,手不由地抖了起来,窗外红光映衬着她那张书香气息的脸,带着异样的惨白。
翌日,莫梓旭是被柳儿叫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身侧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她也习惯了祁连琛的早出晚归,眼不见心不烦是她现在的心理写照。
可柳儿显然没有她那般轻松,顶着熊猫眼地给她递了条湿巾擦脸。
莫梓旭一见柳儿的眼睛,乐了,“瞧你那模样,还不擦点粉遮一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听莫梓旭这么一说,柳儿心里的疑惑也就去了大半,放下了一颗心,却也带着点遗憾。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瞧你这样子,昨夜……”
莫梓旭话听到一半,就撩开了被子,露出那依旧纯白无暇的白缎,“就知道你关心的是这个!一大早的就担心这个,除了你啊,就没别人了。”
柳儿接过莫梓旭用过的湿巾,不以为然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关心的,不止奴婢一个人。”
莫梓旭本以为她说的是大夫人,可是柳儿却回头瞅了眼,见房门好好地关着,才贴着莫梓旭的耳畔道,“昨夜,奴婢发现,竹儿悄悄地起来过,没有进房,但是却站在小姐卧房的窗下偷听来着,老大一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