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琛拍拍他的肩头,也坐了下去,与他并肩,“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赢不赢的?还有什么是比骨肉亲情更重要?哪怕是属于我的,如果二哥喜欢,也尽管拿去,更何况,有些东西,根本就从不属于我。”
说到这里,祁连城慢慢地放下了手臂,慢慢地转了头,看向自家三弟,忽而说了句,“属于你的,包括现在的三弟妹?”
难得的,祁连琛沉默了,良久,才露出略显僵硬的无所谓的笑容,“当然,还是那句话,只要二哥能做到让一切名正言顺,不伤害任何人。”
话说,莫梓旭离开了之前和二少爷纠缠的那地方之后,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里。
她思来想去,知道如果祈二少爷矢口否认的话,那么菊儿和她腹中的孩子必死无疑。
大概是心生恻隐了。
她毕竟有着二十多的和平年代的灵魂,在她惯有的认知里,众生皆平等,生命尤可贵,在计划生育的大政策下,她周围都是活泼可爱被捧在掌心里的幸福宝宝,不像菊儿腹中的那一个,被人认作是野种,而且,很可能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的阳光,便被扼杀在娘胎里。
这样的事,想想就会心酸不已,更何况,菊儿就算再恶劣,那也是一个人,再说了,菊儿也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只是一心想上位,找错了可以依靠的人,就像是当初的梅儿。
那时,她救了梅儿一命,如今,让她什么都不做地看着一对母子被处死,她不忍。
如果真的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事后,她一定会后悔,很后悔。
莫梓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再抬起眼眸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停住了往自己房里走的脚步,“柳儿,回头,我们去赵大夫人。”
柳儿一头雾水,却也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主仆二人来到大夫人的院里时,恰巧看见大少奶奶刚刚从里面走出来。
那大少奶奶看见莫梓旭,立马满脸堆起了笑容,“哎呦,三弟妹,你也来给大娘请安呢?”
请安?
这个时辰,早已过了请安的时候。
莫梓旭神情不变地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大嫂也刚刚出来?”
“可不。”大少奶奶随意地负荷了一声,她伸出丝帕擦拭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明显闪躲,“唉,这快入夏了,天果然要热起来了啊。”
莫梓旭心里失笑,这大少奶奶在擦拭什么?冷汗吗?
其实,从菊儿所怀的孩子是二少爷的这一谣言在府里传出的时候,莫梓旭就有几分怀疑,把那个将谣言传出来的,就是大少奶奶。如今又见大少奶奶从大夫人的房里出来,而且这般紧张的模样,就更加让她增加几分这个判断。
心里如是想,莫梓旭面上却迎合,“今儿,是有点热呢。”说着,她也拿起丝帕在自己的额头上轻抹了一下。
大少奶奶虚假地陪笑一下,“可不。那个,三弟妹啊,你不是要给大娘请安的么,快去吧,再过会,大娘可能要午休,到时候打扰可不好。我就不再陪你一起进去了,先走了啊。”
目送大少奶奶略显仓促的离开,莫梓旭遥声道了句,“慢走。”
身后的柳儿见大少奶奶走开了,凑近莫梓旭的耳朵边,低声道,“小姐,谁还会这会子请安啊,你说,那大少奶奶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跟大夫人说呢?”
莫梓旭轻哼了一声,“那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是见不得人了,走,咱们见大夫人去。”
进了大夫人的房,大夫人此时正靠在软榻之上,闭目假寐。
今日,她的软榻上摆放着全新的墨绿色羊绒布缝制成的靠背,那靠背莫的布料梓旭见过,正是昨日四少爷纳妾的时候,有个和祁老爷有生意来往的宾客送的,说是那布料从西北所购,极为罕见。
当时,大夫人似乎就对着那布料着了迷似地,摸了又摸。
想不到,才不过一日,这布料已经变成了靠背成品,铺在了大夫人的软榻上。
可见,五夫人其人虽说平日低调少语,可是却极有眼神,很会察言观色,极可能昨晚婚礼未结束,就派人把这布料给大夫人送了来,甚至有可能,那靠背就是五夫人亲手缝制。
将自己儿子的新婚贺礼转送大夫人,这马屁拍的大夫人,必定是极为受用。
想到此,莫梓旭不由心里暗忖:这府里的人,极少有将真性情摆在脸上的,越是那看上去无害的、没出息的,可能就越深沉。相比之下,大少奶奶这种有什么很明显就摆在脸上的人,反而变得可处起来,如果那造谣一事真是大少奶奶做的话,那她少不了还要从中帮衬着点,不为别的,就为大少奶奶那粗劣的坏心眼。
正想着,这边给大夫人报说,三少奶奶来了。大夫人这才慵懒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将那靠垫置于身后。
“旭丫头来了啊。”
莫梓旭迎上去,帮着大夫人将那靠垫摆正,顺便摸了摸那布料,装出几分艳羡的目光。
大夫人一见她的表情,就笑了,“怎么样,是好东西吧,昨儿你五娘孝敬我的。”
莫梓旭点点头,“五娘倒有心,这却是好东西。质地细腻,透气性好,而且,触手丝滑,倒有几分真丝布料的手感,不过,却没有真丝料的那许凉意。”
大夫人面露赞许,上下看了看莫梓旭,惊奇道,“看不出,旭丫头竟然对布料这般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