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太难受了,求你拔掉那张符咒。”蟒蛇精在地上翻滚着,娇柔的躯体碾碎许多瓦片,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我不忍心见到蟒蛇精痛苦挣扎,面对饶有诚意的求助,只好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准备拔掉她尾巴上的符咒。
离开南簏市以前,花和尚送了几张符咒给我,说是带在身上防范不时之需,碰到妖魔鬼怪可以使用。那时我还取笑花和尚,宣称没有太多妖魔鬼怪,用来对付他还勉强奏效。然而今时今日,在这僻静的乡野一角,居然无缘无故派上用场,看来花和尚的担心没有枉费。
提起这张神奇的符咒,我有必要声明一下,花和尚不是得道高僧,画出的符咒没有强大的功效,之所以蟒蛇精变回原形,主要还是本人动了手脚。
假道士遇害过后,当我见到他的死相,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断定他被蛇类害死,于是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偷偷摸摸找到一点雄黄粉沫,认真仔细涂抹符咒上面。
根据民间传言,蛇是害怕雄黄的,之前我曾看过相关报道,说是雄黄能够驱蛇,但不能够伤害蛇类,我在半信半疑的情况下,考虑到大家的安全,依然使用了神奇的雄黄,结果倒是出乎意料,有着非同凡响的功效。
“住手!”
陈紫晗大吼一声,健步如飞跑了过来,狠狠拉住我的手臂:“你想过这个蟒蛇精吗?”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紫晗凶巴巴的回答:“如果不能消灭她,真的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要杀了她!”
“她是一条蟒蛇精,纵然现在可怜惜惜的,一旦缓过神来又会害人,我们不能养虎为患。”
蟒蛇精大吃一惊,非常诚恳的乞求:“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紫晗,我答应你,往后不再胡乱害人,看在我们同村的份上,这次你就放过我吧!”
陈紫晗动了动锋利的指甲,冷若冰霜的说道:“蟒蛇,你听好了,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李色,映月,你们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蟒蛇精摇动着双手,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听到蟒蛇精的哀求,池映月受到一定影响,顷刻之间拉住陈紫晗,不禁模仿花和尚的口吻:“佛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要种下杀孽障,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你说怎么办?”陈紫晗没有罗嗦,直接了当询问池映月。
假设放过蟒蛇精,或许就是后患无穷,将会造成许多流血事件;假设杀掉蟒蛇精,必定就会种下杀孽,致使我们手上沾满鲜血。
面对进退两难的选择,池映月显得相当为难,望着远方不知如何回答。
“别再浪费时间,这条蟒蛇必须离开人世,否则还会造成许多麻烦。”陈紫晗举起锋利的指甲,决定即刻结束蟒蛇精的性命。
蟒蛇精强忍着痛苦,流下几滴悲伤的泪水,带着哭腔开口哀求:“紫晗,我答应你,我真的答应你,往后不再制造麻烦,求求你放过我吧!”
“现在知道求我放过你,怎么几天前你不放过假道士?”
“那个道士真的不是好人,留在世上只会祸害苍生,我也情非得已将他杀死。”
“还敢狡辩,分明是你垂涎他的心脏,从而才会痛下杀手。”
“我……”
蟒蛇精匪夷所思盯住陈紫晗,似乎觉得大势已去,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悲痛而又愤慨,如同赤条条的嘲笑,嘲笑跟前的怪物太过无知。
“他的心太黑太脏,即便那些流浪狗,也是不会尝上一口。”蟒蛇精冷冷的说道,不再乞求陈紫晗开恩。
“纵然你有千百解释,在我看来也是狡辩,现在我就送你下地狱。”陈紫晗挣脱池映月的手掌,举起锋利的指甲劈下,犹如大刀阔斧劈柴一样,毫不留情劈向蟒蛇精的头顶。
蟒蛇精看了天空一眼,好像有种无穷的留恋,留恋绚丽多彩的世界,又像无法言表的痛恨,痛恨美好的生命太过短暂,接着流出一滴无奈的泪水,轻轻闭上微红的眼睛,等待与世长辞的时刻降临。
“等一等!”
富有磁性的话声响起,不仅阻止陈紫晗的动作,并且撬开热泪盈眶的眼睛;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向我投来感恩的目光,仿佛是在大声宣告,能够再次目睹蓝天白云,的确是件美好的事情,哪怕只有仅仅一眼,也就不再留下太多遗憾。
“色魔,你……你有话说?”陈紫晗缓慢放下手臂,异常迷惑的望着我。
“她不能死!”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陈紫晗,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视线转向地上的蟒蛇精。
无论世上任何妖精,想要退却恐怖的外形,通过修炼得到人形皮囊,必须历经各种磨砺,否则不能以人类的外形显现。
蟒蛇精可以化身为人形,必定经过许多艰苦,不能轻而易举结束她的性命,不然就是有违生存之道,尽管她曾犯下过错,却是值得原谅的错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就算圣贤都会犯罪,况且初为人形的蟒蛇精,纵然她曾杀害假道士,但是她的心底善良,杀人只是建立在正义的基础上,于情于理就该得到原谅。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原本应该一字不漏告诉陈紫晗,可是当前不想和她浪费时间,只好说出针对性的话:“紫晗,你曾犯过错误吗?”
“你是指我之前想要杀害大家吗?”陈紫晗竟会对号入座,顿时想起那些刺激的夜晚。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情!”
陈紫晗凝眸思考一番,终究不能勾起其余往事,不得不摇头表示费解。
“听从聂老板的命令以前,难道你没犯过错误?”
许久没有回答的声音,陈紫晗手扶下巴,自顾自地回忆往事,约莫两分钟后轻声说道:“我知道聂老板不是好人,不过为了一己之私,也曾帮他加害你们。”
陈紫晗让人喜爱的地方,正是从不撒谎和敢作敢为。
我拍了拍陈紫晗的肩膀,示意她收起五根指甲,随即大步靠近蟒蛇精:“我知道你的修行来之不易,但你初为人形真的犯下错误,如果往后能够一心向善,我们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们尽管放心,我是不会胡作非为的,绝对以善良之心对待别人。”
“不仅要以善良之心对待别人,而且不准随意夺取别人的性命。”陈紫晗瞪着蟒蛇精,急忙作出一条补充。
“这……”
“你不同意我的要求!”看见蟒蛇精犹豫不决,陈紫晗的脸色十分严肃。
蟒蛇精摇晃着脑袋,郑重其事的说道:“紫晗,原谅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只要我碰到坏人作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眼看陈紫晗就要动怒,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臂,暗示她不要着急,接着看向蟒蛇精:“你可以不用同意紫晗的要求,但你务必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接下来我会袖手旁观。”
蟒蛇精认真的点了点头,发现她满脸痛苦表情,我拔掉了她尾巴上的符咒:“你还答应我的要求吗?”
“我答应!”蟒蛇精的话声出口,一条尾巴摆动几次,很快缩回白裙当中,悄然变成两条纤细的腿。
看见蟒蛇精不再痛苦,我继续说出嘴里的话:“我有三个要求,希望你能完全遵守。”
蟒蛇精没有起身,仍然坐在地上,像在等待重要的下文。
“第一个要求,如果你要留在陈家村,那就不能影响村民的生活,同样不能吓唬任何一人。”
“我会遵守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作为陈家村的一分子,你要肩负起保护村民的职责,无论他们遇到任何危险,你都要竭尽全力排除。”
蟒蛇精从容一笑,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我答应你!”
“第三个要求,往后碰到坏人作恶,即便你是忍无可忍,同样不能夺取他们的性命,只要教训他们一番就行了,一来你算是出了口恶气,二来也让坏人吃了苦头,正是两全齐美的方法。”
“教训到哪种程度算好呢?”蟒蛇精满脸疑云,只好抛出一个问题。
陈紫晗抢先回答:“建立在不会夺取别人性命的基础上,其它事情你看着办好了。”
蟒蛇精思考良久,忍不住莞尔一笑:“好的,好的,我记住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在此向你保证,如果你敢背信弃义,我们会有许多方法对付你的,请你时刻牢记三个要求。”我有意无意挥动着符咒,算是送出毫不掩饰的威胁。
“大家尽管放心,我会完全遵守三个要求。”
我洒脱的挥了挥手,流露宽宏大量的气度:“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凶杀案同样到此为止,最近你不要抛头露面。”
蟒蛇精甜美的笑了笑,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察觉陈紫晗并不友善的眼神,不得不趁早离开幽幽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