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分钟里,碧仙的父亲驱散众人,只是随同亲友团站在门外,好像是在防止我们逃走。
胶着的情势得以缓解,大家放下悬空的心,纷纷走出吊脚楼,准备商量较好的处理办法。
万候杰来到碧仙的父亲跟前,很有礼貌的说出一番话:“既然碧仙指定万航欺负她了,但是我的儿子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看来他们当中有人撒谎,为了给所有人一个真相,只好委屈碧仙做个身体检查。如果万航真和碧仙有了关系,我们一定会对碧仙负责。”
“要我儿子做身体检查,必定就会惊动许多人,我们的脸面放在哪里?”碧仙的父亲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并不愿意赞同万候杰的提议。
万候杰不假思索的说道:“你们尽管放心,这件事情除了我们知道,以及检查的医生知道,绝对不会流传出去,为了你们一家的颜面问题,我会尽量叮嘱医生保密。”
眼看碧仙的父亲还要说点什么,帕村长连忙走了过来:“为了给大家一个真相,这件事情必须按照正确的方法处理。”
“我不去做检查,要去就叫他去。”碧仙眼里充满痛恨,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万航。
花和尚不禁轻声一笑,察觉气氛比较紧张,不得不快速转过身去。
我能理解花和尚的心情,更能理解他会发笑的原因,关于判断是不是处子这种事情,想必除了检查女人以外,检查男人也是无济于事。碧仙已是黄花大闺女,按理应该懂得相关常识,然而她的表现比较无知,不够就会让人啼笑皆非。
面对见识有限的女孩,琳琳无奈的摇了摇头:“碧仙,要想证明你的清白,只能检查你的身体。”
“为什么不能检查他呢?”碧仙明白女人的身体非常重要,决不愿意被人看见,还是将矛盾指向万航。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或者当场没有彼此的父亲,相信有人会向碧仙透露其中的秘密,毕竟雀斑女孩就在蠢蠢欲动,很不忍心碧仙继续无知下去。
“仙儿,他们没有骗你,的确是该你做检查。”
听到有些奇怪的称谓,我在瞬间滋生怪异的感觉,觉得这个女孩真有仙子的纯洁,却又魔鬼一样的内心。
“阿爹……”碧仙诧异的望着父亲,两串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即刻打湿白皙的脸庞。
她在怀疑父亲,也在痛恨命运,还在责怪心仪的男孩。
世间的爱情太过无奈,偏偏要让自私的女孩碰到,纵然使出浑身解数,却也无法留住心爱的男子,想必真是命中注定。
碧仙抬手抹掉眼泪,当她的双眼再次呈现,显然充斥着一种怨恨,一种源自内心无法磨灭的怨恨。她像疲倦的老者闭上眼睛,粉红的嘴唇轻轻动弹,应该是在低声念叨。
原本有着鸟鸣的山野,忽然变得非常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传向周围,昭示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发出呼吸的人正是万航,他在特殊时刻有所意识,知道碧仙是在念诵密咒,准备催动自己体内的蛊虫。
这是考验花和尚能力的时刻,通常短暂的时间证明,他已取得巨大的成功。
万航的肚子没有疼痛,仍然若无其事伫立当场,静静望着自私的女孩。
一抹山风吹过枝头,枝叶摇动期间阳光洒落,落在碧仙缓慢睁开的眼眸,看来有种淡淡红光笼罩,宛如并不多见的仇恨。
碧仙深深打量万航一眼,再度流下痴情的泪水,随即沿着宽敞的道路跑去。
“仙儿!”关心的叫声响起,碧仙的亲友团离开吊脚楼,急忙冲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这件事情结束了吗?”凌彩望着林荫下的道路,语气显得有点担心,不知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还是担心碧仙往后的命运。
“应该结束了吧!”万航失魂落魄的回应一声,情不自禁走向空地边缘,痴痴望着苗条芳影消失的方向。
那是一片优美的山野,袅袅炊烟夹杂雾气,悠闲的弥漫山顶上空,为那辛勤的村民挡住阳光。或许某个空缺处,仍有阳光从天而降,照在一张单纯的脸庞,渲染本就灿烂的笑容。
那是迷人的笑容,更是勾魂摄魄的笑容,一旦有人无意之中看见,将会陷入笑容深处无法自拔。
目睹徘徊情感之中的儿子,夏令芳长长叹息一声,蹑手蹑脚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逃过了地下宫殿的吞噬,化解了一场揪心的孽缘,我们就该离开风光旖旎的山野。
夏令芳掏出身上的钞票,迎着惊讶的拒绝声,轻轻塞进帕村长手里,算是感谢他们给予的帮助。雀斑女孩倒也比较懂事,考虑到帕村长的妻子救了自己,送出几句真诚的感谢,退至旁边不再说话。
万航摸出裤兜一叠钞票,一本正经送到帕村长送里,说是碧仙作为导游的劳务费,叫他务必转交给离开的女孩。帕村长牢牢握住万航的手,貌似是被他的大度感染,借助激昂的情绪说东道西,大都夸奖他懂得人情世故。
我们不想浪费时间,相继钻进吊脚楼,麻利的收拾好背包,刻不容缓走出大门。
离开帕村长的时候,他将我们送到密林外面,一边摇晃着枯稿的手掌,一边送出保重的祝福,促使周围的村民看了过来。
帕村长的意思非常明显,是被有人误认我们逃跑,从而引起毫无必要的麻烦,所以做出较大的动作,暗示村民没有任何问题。
“难怪他会成为村长,看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沿着倾斜的山坡走出几十米后,小枫毫无顾虑的说道,算是打破沉静的氛围。
琳琳语重心长的回答:“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苗寨里面每人都不简单,幸好我们结伴而来,否则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仔细想一想这个苗寨的情况,帕村长确实老奸巨猾,无论面对哪种人物,真能做到收放自如。虽然他的妻子不善表达,但能解除雀斑女孩的蜂毒,同样不是简单的角度。至于那些整日农作的村民,表现看来忠厚老实,一旦碰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就是貌似天真的女孩,不仅拥有一颗自私的心,而且还懂早已失传的蛊术,难免不会让人畏惧。类似碧仙这种女孩,不知大山深入还有多少,看来应该庆幸只是碰到一个,不然后果真的无法预料。
“万航!”正当想起制造麻烦的女孩,她的身影出现在道路一旁,轻柔的叫了心仪的男子一声,似笑非笑伫立花草丛中。
万航扫视周围一圈,惊讶的叫了一声:“碧仙!”
我能理解万航的惊讶,因为这是一条山脉,根据走向看来没有捷径,原本碧仙是朝反方向离开,不料她却出现在我们前面,不免令人猜测她是怎么过来的。
即便碧仙懂得神奇的蛊术,却也没有长出翅膀,然而事实告诉我们,她像鸟儿一样飞过山沟,再次站在我们前面。
“你就真的那么狠心!一定要离开我吗?”碧仙穿过花草走来,眼睛始终盯住万航的脸庞。
“离别就是洒泪,我们去前方等一等。”我按住陈紫晗的双肩,推动她往前方走去。
大家不愿影响两人交谈,纷纷提足远离一旁,有意无意看向痴情的女孩。
夏令芳面对儿子所在的方向,好像担心他被碧仙带走,忧虑的神色仿佛下雨前的天空。万候杰发现妻子有点变化,轻轻搂住她的柳腰,依然望着远处的人影。
由于距离较远的缘故,我们难以听清两人的对话,只见碧仙缓慢告诉万航,嘴里像在诉说什么,或许涉及到敏感的话题,致使万航不敢与她对视,转过身去走向旁边。
碧仙不曾轻易罢休,快速走过地毯般的空地,转到万航跟前不停说话。万般起初还是盯着远处,透出无动于衷的神态,可能听到比较痛心话,渐渐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里。
碧仙看了纸条一眼,顷刻之间哭了起来,用手背抹过脸上的泪水,顺势抱住万航的身体。夏令芳见到这种情况,原本准备上前阻止,却被万候杰拉了回来。
万航温柔的捧起碧仙的脸庞,目不转睛望着她的双眼,像在诚恳的说着什么。
“要吻别了!要吻别了!”陈紫晗不禁激动起来,狠狠捏住我的胳膊,准备欣赏真人表演。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碧仙没有闭上含泪的双眼,万航同样没有吻向她的嘴巴,两人只是紧紧拥抱一起,迎着阵阵山风纹丝不动。
约莫两分钟后,万航松开怀里的身体,绝情的拂开一条纤细的手臂,热泪盈眶离开孤单的女孩。
“万航,你要保重,我会去找你的。”
半山腰传来碧仙的话声,可是没有打动万航的内心,他像无情的浪子大步上前,郁郁寡欢经过父母身旁,沿着倾斜的道路走向山去。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花和尚有所感悟的吟着诗句,摇头晃头的往前走去。
我们几人相视一笑,继续踏上回家的征程,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伫立身后的空地上面,痴痴望着下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