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那张俊逸的容颜越发的风华无双,莫无双不怒自威,身上散发着帝王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威严,和传言一样,大越帝王果然有着让人艳慕五官,深邃似寒星的眼中迸发出睿智的光芒,犀利且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虽只是一眼,可这张脸却印在了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心里,从此后再也挥之不去,人群中,那张蒙着黑纱的脸并不起眼,此刻,被人群挤着,紫萱根本站不稳,不知谁一用力,原本摇晃的身体,顺间倒在地上,紫萱本能的以手搥地起身,只是每一次起来,便被涌动的人群挤倒在地,直到最后,那些疯狂的人群竟不停的踩着她的手臂踏过去,待人群随着莫无双的龙撵离开,地上,就只剩下紫萱狼狈的身影、
黑纱下,那双冰冷寒蛰的眸子紧盯着龙撵后面的轿子,就在她抬眸之时,车帘掀起,里面赫然出现静喻的面颊,原本郁结的心顺间蒙上了一层阴影,白纱已除,那张脸上的疤痕似乎浅了许多,更让紫萱心底愤愤难平。
她知道自己入皇宫已是不能,在听到莫无双要离开皇城之时,她本想借着机会冲出去拦下龙撵,可在看到莫无双眼中坚定的那一刻,紫萱知道,就算她拦下莫无双,也会被他当场杖毙,所以她要等,要等到最有力的时机与落花对峙!她要揭穿落花的阴谋,尤其是在听说莫无双要以十座城池换落花一命的时候,紫萱便笃定这根本是场阴谋,这一次,她不能再输,再输的结果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就在紫萱沉思之际,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没有犹豫,紫萱陡然在身侧捡了个破袋子围在头上,旋即吃力爬到街道一侧,低头不语,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名冷眼看向古歌,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方名,如今是我认出你,若是被其他侍卫认出来,你觉得,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我说话吗?”古歌淡声开口,心底却莫名紧张,刚刚若非她挡住方名,相信那些暗中巡视的侍卫定会认出方名,介时方名就算再厉害也难敌四手,若将其送到皇上面前,以皇上的脾气,他焉有命在。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方名佯装镇定道。
“可我知道,你是在找紫萱,方名呵,你是怎一个贱字了得?紫萱那种蛇蝎女人,就算死一万次也洗刷不了她身上的罪孽,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旦被人发现,她难逃碎尸万段的命运!谁若跟她沾上关系,也不会有好结果!你也看到了,皇上如今有多重视落花,甚至对静喻都另眼相看,以紫萱之前对落花和静喻所做的那些事,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对付紫萱!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古歌冷冷开口,只是不管她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方名的决心。
心,忽然似万箭穿过一样的痛,紫萱狠咬皓齿,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不管她如何对待落花和静喻,可她对莫无双的心一直没有改变过,为了莫无双,她甚至可以去死,难道她的这份真心在莫无双眼底就一文不值吗?不公平呵,老天对她何其不公平。
“如果你没有将我交给皇上的意思,告辞!”方名不想与古歌纠缠,他何尝不知道紫萱的处境,唯今之际,他只想尽快找到紫萱,带她远走高飞。没有阻拦,古歌眼见着方名点足离开,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直到古歌消失之后,一直跪在一侧的紫萱方才扔下头上的破布袋子,一瘸一拐的离开。
几乎下一秒,方名去而复返,目光直直看向街道一侧的破布袋子发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能感觉到紫萱就在身边……
因为是先出发的关系,楚刑天先莫无双一步到达邺城,邺城,楚越边境,隶属大楚管辖,与大越冀州一水相隔。尽管战势一触即发,可两城的百姓仍可互通贸易,平日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此番楚刑天到达邺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切断与冀州的一切往来,紧闭城门。由杜战负责,将邺城周围郡县的后力各抽出五分之一支援邺城,此举令城中百姓惶恐不安,一时间谣言四起,皆道楚越即将大战,更有谣言传出,此战是为了一个女人,一时间,关于落花的传言越发的多了起来,版本各不一样,甚至还有神话色彩
“听说没有,那个落花根本就是千年雪狐幻化成人形祸害人间,她先是在大越迷惑越王,如今又化做皇后的模样将皇上迷的死去活来,如今两虎相争,为了这个女人,怕又是要生灵涂炭了!”
“是不是真的啊~可我怎么听说这落花根本就是个舞姬,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
“你懂什么,雪狐素来妖媚,当舞姬自然绰绰有余,若不是天下第一舞姬的名号,怎么会引来越王青睐!唉~听我的,搬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军就要攻城了!”客栈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叨着,楼上雅座,落花将这一切听在耳朵里,唇角抹出一丝苦涩,人言可畏,若不是她亲耳听到,还真不知道世人竟是如此看自己的、
“愚民就是愚民,你且莫听他们胡说,无情,命掌柜将这里的人全数清出去,朕不想被人扫了雅兴。”楚刑天冷声吩咐,却被落花拦了下来。
“随他们说好了,落花并不在意。”落花樱唇微抿,低低道。楚刑天旋即看了眼无情,无情自是心领神会,转身退了出去。其实这一路上,无情都在想一个问题,以静喻对落花的忠心,她怎么会眼见着落花被俘?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侥幸逃出楚宫,也断不会放着落花不管,径自回到大越,若不是确保落花无事,她怎么舍得离开,再加上皇上对落花的另眼相看,无情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定有玄机。
“如今已到邺城,有消息传过来,莫无双已经自越城出现,相信再有三日也该到达冀州,怎么?仍然坚持吗?”楚刑天淡声开口,堆砌了满脸的关切。
“落花不介意皇上在莫无双面前隔断落花的经脉。”落花平静开口,眼底却涌动着冰冷的寒芒。
“你是在利用莫无双对你的真情报复他,这或许有些不的道呵~”楚刑天垂眸端起酒杯,心底似有一团绵絮堵在胸口,落花当真信得过他呵,竟将这么残忍的事交到他手上,难道落花以为自己可以下得了狠心动手吗?
“与他相比,落花已经很仁慈了~”落花冷笑着回应,眼底寒芒似化作一支锋利的箭,随时迸射而出。
“为了报仇伤害自己的身体,值得?”
“身体的伤远不及心伤来的揪痛和猛烈,不过一副皮囊罢了,落花舍得,若能以一时之痛换得莫无双心在滴血,值得。”落花坚定回应,沉默许久,楚刑天终是开口
“可朕舍不得,该怎么办呵~”楚刑天说话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苦涩一览无遗。落花闻声心动,抬眸时,正看到楚刑天眉宇间的纠结,是呵,多么残酷的请求,面对这张与水玲珑一模一样的脸,他怎么舍得?
“求皇上成全!”落花坚定开口,眸色清冷无波,纵是对楚刑天不公,她也只能视而不见了。面对落花如此坚定执着,楚刑天还能再说什么呵~
一路无话,待莫无双到达冀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季平生到邺城与楚刑天商讨换人的时间和细节,以及楚刑天的要求。
只是让莫无双想象不到的是,季平生连续站在邺城城门处三日,都不见邺城城门大开。
“皇上,今日微臣还要再去吗?”季平生请示道,心底也颇为不解,分明是楚刑天的意思,如今,他怎会闭门不见呢。
“去!朕倒要看看楚刑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无双剑眉紧皱,眼中透着杀人鞭尸的光芒,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他只想快一秒见到落花,可没料到楚刑天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个下马威!一连三天闭门不见,他到底想干什么!
季平生自是领命退出冀州将军府的正厅,率一队人马前去叫阵。只是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季平生突然跑回将军府。
“皇上!启禀皇上!楚王正将落妃绑在城门处,看样子……看样子是想要了落妃命……”季平生仓皇开口,脸色惨白,正厅内,莫无双闻声陡然起身,未等季平生说完,已然疾步走向冀州城楼,身侧,叶子聪和静喻亦随后紧跟,一路上,静喻柳眉紧蹙,心底亦忐忑不安,虽然此前知道此事乃落花与楚刑天的计谋,可毕竟过了这么些天,她当真不知道这其间是否出现什么不期预料的变故。
城楼上,当莫无双的目光触及到对面那抹满身血迹的身影上时,那颗心似被蘸着咸盐的钝刀来回割着,直到胸膛深处的某个地方残破不堪,心血迸流,那股锥心刺骨的痛顺间占据了莫无双整个身体,看着那张苍白如雪的容颜,莫无双沉默不语,兀自僵直的站在那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彼时凤冠霞帔,眼前女子只差一天便是自己的皇后,可此时,她竟这般狼狈的被人绑缚在对面,他伸手,却有着无示触及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