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当落花抬眸之时,那抹熟悉的,这五日念念不忘的身影如一只断了翅的风筝般飘荡而落。
落花?是你吗?朕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可是你也要答应朕,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忘了这一切吧……
“莫无双!!”因为看到落花,楚君袖一时晃神,可当目光再次落在莫无双身上时,他已然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几乎同一时刻,楚君袖与叶子聪齐齐点足跃起想要接住莫无双,可惜只差一步!莫无双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弧度,身体重重的摔下城楼。倒地一刻,那双深邃的带着祝福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落花,不舍的让人心碎,喷溅的鲜血如泼墨般染红了周围的一切,莫无双凭着仅存的意志颤抖的将手伸向落花的方向,眼前越发的模糊,朦胧中,他似看到落花正朝他而来,可是他已经等不到抓住落花的手了……
“莫无双~~不要!不要离开我~~”落花撕心裂肺的嚎叫,发了疯一样冲向倒在地上的莫无双,美如蝶羽的眸子赤红的如那溅洒在地上的鲜血,几次跌撞却阻挡不住落花奔跑的脚步,直到将莫无双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落花已然泪流满面。
“莫无双!你醒醒!我是落花!我不要你死!!快醒醒啊~如果你再不醒,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落花紧拥着莫无双的尸体,拼命拭擦自他唇角涌出的鲜血,只是不管她如何擦,那血依旧汩汩而流,让落花残存的希望一点点消逝!
“莫无双~求求你~不要睡,不要吓落花,是落花错,一切都是落花的错啊~~”落花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被无数厉鬼扯咬着,啃噬着,那种绝望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体内似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直到将她的灵魂化为灰烬!
“老天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直到莫无双的手无力垂下那一刻,落花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痛,仰望苍天,发出凄厉的悲鸣。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悲鸣震的心神俱碎,多么凄惨的场面,多么让人心碎的悲鸣,一侧的静喻早已泪流满面,紧抚在叶子聪身上哭泣不止,另一侧,楚君袖心疼的看着绝望中的落花,心亦痛的无以复加。这不是他想看到结果,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替莫无双去死,这样落花便不会这么伤心难过,如今,他还能为落花做些什么呵!城楼上,周雄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登时晕了过去。
天地一片肃杀之气,一股极度的哀伤笼罩在整个幽州城楼,落花静静的坐在那里,玉手不停的擦拭着莫无双唇角的血迹,空洞的眼神失了焦距,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若不是老天犯的错,那这样的结果该由谁来负责……
悲伤和绝望如洪水般顺间将落花湮没,这一刻,没人敢上前劝慰,亦不知该如何劝慰.除了默默的等待,他们当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心,好痛,痛的像有把刀子一下下的穿插着她的心脏,血一点点流下来,直到流干为止,落花忽然觉得喉咙处一阵腥咸,紧接着一口鲜血猛的喷溅而出。是要死了吗?落花紧握着莫无双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欲浅还深的弧度,若不能同生,一起死也好呵~无双,原来黄泉路上等着我的人,居然是你……
无尽的黑暗将落花顺间湮没,她只听到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只是她真的好累,累的不想知道那是谁……
见落花晕倒,楚君袖和叶子聪,静喻急急冲了上去,此刻,幽州城门大开,周雄发了疯似的拽着御医,在众人的努力下,莫无双亦被平稳抬进幽州将军府。
暗处,尹红衣轻拭了眼角的泪水,侧眸看向雷成风时,见他满目苍凉悲怆,清澈的眸子闪烁着莹莹光芒
“留下来吧,落花需要你的照顾~”尹红衣淡淡开口,语调中尽是哀伤,谁道自古帝王皆薄情?先有楚刑天,后有莫无双,他们若能薄情一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落花只需要莫无双能醒过来!我不相信莫无双真的能舍下落花,他不会死的!”雷成风绝然开口,眼底晶莹越发的闪亮。
“也好,那我们留下来,直到莫无双醒了为止。”尹红衣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从那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且不用任何内力,莫无双根本就是一心求死,又岂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无语,雷成风颓然转身离开,看着那抹萧索的背影,尹红衣能体会到他心底的痛苦和绝望,刚刚那一幕无疑证明了落花心底的至爱是莫无双。尽管他已经猜到,可猜到和亲眼看到却是两回事,仅仅消失一年的时间,却已是物是人非,他如何不伤心呵。
落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昏迷中,她不止一次呼唤着莫无双的名字,眼泪直到醒来一刻还在涌出。
“娘娘!您终于醒了!”床榻边,静喻自浅眠中清醒,在看到落花睁眸的一刻,欣喜万分。
“静喻……本宫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本宫梦到莫无双从城楼上跳下来,浑身是血,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好可怕……不行,本宫要见莫无双!他在哪儿?现在在哪儿?”落花惶恐的拉着静喻,樱唇颤抖不止,眼泪如珠子般无需酝酿的直直落了下来。
“娘娘,您别这样,那不是梦,是真的!皇上他……他是真的从城楼下跳下来了……”尽管静喻不想刺激落花,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根本瞒不过去。
“不是!那只是梦!静喻,带我去见莫无双!现在就去!!”落花几乎咆哮着开口。身体迫不及待的冲下床榻,脚步不稳,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娘娘~”静喻登时上前搀扶落花,却被落花甩开。
“你走开!为什么要骗我!莫无双不可能那么做的!不可能~”落花哀痛万分,整个踉跄着欲冲出去,却在下一秒被静喻紧紧揽在怀里。
“娘娘!您别这样,皇上是真的从城楼上跳下来了,您当时也在场,看的清清楚楚。不过……”未等静喻说完,落花忆然推开静喻,陡然冲了出去。静喻自是急争跟了上去,看着落花踉跄的身影跌撞着跑向离开,静喻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继而疾关走到落花身侧。
“娘娘~静喻这就带你去找皇上~”于是顾不得叶子聪的提醒,静喻搀着落花走向莫无双的房间。
房门外,叶子聪正倚在门栏上,当看到落花泪眼朦胧的走过来时,不禁叹了口气,他就知道静喻拦不下落花。
“娘娘~”未等叶子聪开口,落花已然绕过他想要推门而入。
“娘娘,您现在不能进去,洛水寒正在为皇上诊治,现在是关键时刻,若是打扰了他,不止洛水寒有危险,皇上便再没有生的机会了!”叶子聪苦口婆心开口,换来落花眼中一阵晶亮。
“你说什么?莫无双还没有死?”突如其来的欣喜将落花从无尽的悲恸中拉了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叶子聪,玉手紧攥着叶子聪的双肩,眼中迸发出来的光芒带着太多的企盼和希翼。
“这个还不好说,要等洛水寒出来才能确定,娘娘,你身体虚弱,还是回去吧,只要洛水寒有了消息,子聪第一个通知你!”看着落花苍白如纸的容颜,叶子聪忧心开口、
“不,我要在这里等!”此刻,静喻亦跟了过来,叶子聪本欲再劝,却被静喻拦了下来。
“就让娘娘在这里等吧~”没有人比静喻更了解落花,此时此刻,落花怎么离得开呵。叶子聪见此,亦不再多言。
时间如指法细沙般无声无息的过去,直到酉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动静,叶子聪剑眉紧皱,旋即冲了进去,落花亦在静喻的搀扶下跟了进去。
床榻边缘,洛水寒狼狈的倚在床栏处,面色憔悴不堪,仿佛顺间苍老了十几岁。
“无双……莫无双!”落花扑通跌倒在榻前,双手紧握着莫无双搭在外面的手腕,眼泪肆意而落,再相见,莫无双依旧紧闭双眼,不管她如何哀求,他都不曾睁眼看她一眼。
“神医,皇上到底怎么样了?”一侧,静喻忧心开口,眼中尽是企盼。
“人事尽,听天命,越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多处骨折,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已经用续骨膏为其接好经络,亦用药物维持住他体内器官的运作,只是能维持多久,就只有看他的意志力了!咳咳……”洛水寒轻咳间唇角溢出一丝血迹,静喻不则震惊。
“水寒,我先扶你出去!”叶子聪知道洛水寒必是耗费大量内力才换得莫无双的一线生机,静喻亦感觉到洛水寒脸色苍白,便不再追问。
待离开房间,叶子聪不禁轻叹口气,
“其实你不必为莫无双如此,如今你一身内力,一半给了落花,一半给了莫无双,他们当真是欠你太多了!”叶子聪愤愤不平,与莫无双相比,他更希望自己这位损友没事。
“若你想我没事,为什么在莫无双出事之后来找我?”洛水寒薄唇微抿,手轻扬着拭掉唇角的血迹。
“我……”叶子聪无言以对,该是一时冲动吧。
“因为你最了解我,如果不能为落花做这件事,我会后悔一辈子,不管这次莫无双能不能逃过此劫,至少在落花面前,我无愧于她,否则你要我如何面对落花。而且你也看到了,如果莫无双活不过来,落花岂会独自活着,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看得出来,落花对莫无双是认真的!”洛水寒怅然开口,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房间内,落花将莫无双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眸间尽是忧伤和凄凉
“莫无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就那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就算我不原谅你又如何?你还有你的大越江山,你还有你的臣民,为了落花一人而放弃这一切,真的值得?”泪,悄然无声而落,落花泪眼朦胧的看着床榻上静静躺着的莫无双,心,痛的无以复加。一侧,静喻默然垂眸离开内室,紧闭房门后,正看到叶子聪就在一侧站着。
“你不是扶洛水寒休息了吗?他人呢?”静喻狐疑问道。
“他耗费太多内力,现在该是在房间闭目养神,不过好在他有的是灵丹妙药,否则这一次,他或许比莫无双还要惨呵!”叶子聪轻叹口气,明知没有结果,却要付出这么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洛水寒这么爱落妃,只可惜……”
“只可惜认识的太晚,否则我相信落妃定会爱上他!”叶子聪信誓旦旦道,大有为洛水寒报打不平的意思。
“或许吧,子聪,等皇上醒过来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怎么样?”静喻肃然开口,眸光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浪迹天涯?”静喻的话让叶子聪莫名兴奋不已,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
“那皇上要是死了呢?”叶子聪眸色顺间黯淡。
“皇上该是舍不得落花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上,我相信皇上一定会醒过来!”静喻坚定开口。无语,叶子聪不再反驳静喻,他比谁都希望莫无双能醒过来。
房间内,落花轻抚着莫无双额前的黑发,指尖划过他俊逸的容颜,一年的时间,由恨到爱,此刻,她已经不能没有莫无双,只要他活着,落花愿意付出一切!
“无双,求你醒过来,只要你能醒过来,落花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现也没有前世的纠葛,落花只想好好爱你一回,让你知道,爱的滋味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苦,好不好?”轻柔的声音悠然溢出,落花一遍遍唤着莫无双的名字,眼中溢满无限柔情,倚在床边,落花一遍遍回忆着莫无双的好,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不知哭了多久,落花竟在莫无双身边睡了过去。
房顶上,那抹白衣如雪的身影微微颤了一下,眼底莹光闪烁。
“莫无双还没有度过危险,如果他真的死了,落花当真需要你来安慰。其实,我可以帮你解释那天的事。”尹红衣何其聪慧,岂能看不出雷成风对落花的恋恋不舍、
“我相信莫无双不会那么狠心抛下落花,红衣,再等等,等到莫无双醒过来,我就跟你回去,好不好?”雷成风近似乞求开口。
“我从没催你跟我回深谷,只是不想你这么折磨自己。”看着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流泪,这滋味该不好受呵,尹红衣如是想。
“只要看到落花幸福就好。”雷成风没有解释,而是转身离开。尹红衣默不作声,只跟在雷成风身后,看着他的身影越发的孤寂萧索。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莫无双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落花每日都会陪在莫无双床前,不停的乞求他可以醒过来,洛水寒亦不停的寻找可以让莫无双醒过来的办法。三天后,众人终于决定将莫无双送回皇宫。
一路颠簸,莫无双终于回到云宵殿
“无双,我们终于回来了,你不是想封我做你的皇后吗?落花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落花便会披上最美的嫁衣,做你的一辈子的皇后,好不好?”落花的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每每看着床榻上静躺着的莫无双,她都会忍不住流泪,房间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落花和莫无双独处。
“已经半个月了,如果不是千年人参续命,皇上怕早就死了。”雷成风已经不他任何希望,眼底闪过一打黯淡。
“不见得,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千年人参续这么久的命,如果我猜的没错,莫无双应该是听到落花的倾诉,才会挣扎着不让自己离开。还有希望!”洛水寒眸色坚定,白发随风轻扬,掀起一股独处于世的苍凉。
“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叶子聪下意识看了眼静喻,欲言又止。静喻何尝不知道叶子聪的心思,只是莫无双一日不醒,她就不能离开落花,否则一旦莫无双出事,她当真不知道落花该如何挺下去。
直到落花找到静喻。
“娘娘!您在赶静喻离开?”静喻柳眉紧蹙,不可思议的看向的落花,这一路走来,落花在她心里早就不是娘娘,而是她最好的姐妹,如今落花正是需要人鼓励安慰的时候,她怎么可以走!
“不是赶你离开,而是希望你幸福,如果我当初就听你的话,可以放下仇恨,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今你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落花当真不想再看到有什么意外,叶子聪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落花庆幸你没有选错人!”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这些天过去了,落花的心境亦有所平复,对于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她都默默祈祷着。
“可是皇上一天不醒过来,静喻便不放心离开,娘娘就请准许静喻陪您一起等,好吗?”静喻乞求般开口,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静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能那么自私,叶子聪等了你那么久,你该是给他一个结果的时候了,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样的等待遥遥无期,你怎么忍心让叶子聪也陪着你等这么久!听我的,和叶子聪离开皇宫,到你们想去的地方!落花会祝福你们!”落花说话间自怀中取出一只玉镯,晶莹剔透,白璧无瑕。
“这镯子是落花的心意,不管你们走到哪里,落花都会记得你这个好姐妹!”落花柔声开口,随即将镯子戴在静喻玉腕上。
静喻终是没有反驳,静喻走的那天,落花特别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原本只是想请静喻和叶子聪,不过应叶子聪的请求,洛水寒也在席间。
宴席上,落花和静喻都没有哭,直到叶子聪带着静喻离开,落花的眼泪才无声的落了下来。
“其实静喻是真心想留下来陪你的~”洛水寒低声开口,随手将身侧的锦帕递到落花面前。
“我知道,可她有她的幸福,我不能那么自私。”落花轻拭了眼角的泪水,旋即看向一侧的洛水寒,晶莹的眸子闪烁着梦幻的光芒,洛水寒一时情动,目光忘我的停留在落花倾城的面颊上。
“水寒,你为了救我,一夜白发,为救莫无双,内力尽失,这样的恩情,落花无以为报,只希望来世当牛作马,偿还今生的债。”感觉到洛水寒眼中的炙热,落花并没有回避,她承认洛水寒的好,可是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莫无双了,此生,便只能辜负洛水寒的深情了。
“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救你,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如果不救莫无双,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伤心欲绝,这是我的命,爱你,却与你无关,你怎知道我在这过程中享受的不是快乐?”洛水寒薄唇轻抿,眼底华光四溢,那眼中的光芒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的落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