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管不了这是什么石头,因为都是假的,尽管是钻石,也没有用,我最要紧的事情,是下去救回阴煦熙。
王子殿下已经不能和昔日比较,力量被削弱了那么多,还困于自己的弥幻浮屠中,正是我展现英雌救帅的时候,但是这个下去的路,也还真是湿滑。
我竟然再一次被滑倒了,直接滚到了底层,到了这里,总算是有光,但光能照亮一切,让你知道环境如何,但世界的事情,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此刻,光确实照亮了周围,确实让我看清了环境,但是也让我看见了我不敢相信的事情,我看见,地上的湿腻都是一片红色。
暗到了深处的红色,某些角度看是黑油亮的,而这底层的空间,起码到小腿深都是这红色的液体,再看看边缘线,这是个圆形的红色池塘吧。
空间圆柱体的,没有角,能把灵力聚到最大,这么多的灵力,是为了喂养什么妖物或者是灵物吗?
确实,这灵力和红色池塘,大概都是为了喂养某物,这物盘踞在圆柱的空间中央,是一株树,树干和人的皮肤类似,而树叶都发出幽幽的光来。
光,就源于那些树叶了,幽光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时而是黄的,时而是绿的,再仔细看看,那还不能说得上是树叶了。
幽光之下,丛生的是人脸一样的结晶体,叶子形状下,是人的容貌,而且还都是一个人的容貌,那就是冷婷君。
我吓了一跳,但在我的视觉范围,看不见阴煦熙,因为那树干起码有两人抱似的粗,我站那儿,是看不见对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我能听见,听见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你答应了我,要让冷婷君产下孩子的,为什么她还没有孩子,为什么?”
“没有孩子是天意……父亲,你这是逆天的行径……”这是阴煦熙的声音吧?说着的是什么?父亲?树的那边还有人?是阴长生?
“不,我们阴家的命运,不该是这样,我只是想把后代从那样的命运解放出来,有什么错处?”这声音……难道是阴长生的?
但是不对劲,这声音都不像是人类可以发出的了?
树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想移动过去看看,最好的办法,是用树干作掩护,但是我看着树干那人的皮肤一般的颜色,竟本能地拒绝了要这么做。
只是背着环形的墙壁,在暗处移动着,但是一旦移动,就代表要蹚水了,这些红色,姑且当它是水,不要多想,但是是水,就会有声音,不管它是普通的红色水,还是别的什么。
蹚水的动作要不被人发现,移动一下,也得很小心。
却是那么小心,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因为当时那瞬间我完全没有想到,人家通过什么,并怎么发现我的,我只是因为水没有被我弄出太大的动静而沾沾自喜而已。
而沾沾自喜的我,还很专业似的留意那边的对话,看着真的是一副英雌救帅的自信样子……
不过我如何不重要,那对父子的对话,才是真的让人震惊的。
“儿子,我都变成这样子了,你不可怜一下我,让我的心愿了却,也让阴家人能安居落叶?”
“父亲,是我对不住你,但是这些事情,和阴家人无关,和钟岳他们也无关吧?”阴阴煦熙冷笑了一声,接着就听见有东西刺进他皮肉的声音,以及他受痛而钝重的嘶叫。
“是的,你对不住我,要不是你,我为什么这幅模样?”阴长生说着,就笑了,笑得狂傲。
“对不起,父亲,我不该刺你一剑,但是你也不该对那个白苗的女孩……”他说什么?他刺了父亲一剑?白苗的女孩?是阿瓦吗?
“你很了不起,很厉害,杀弟弑父,还逼疯了自己母亲,这样的你不该偿还你的罪孽吗?为世间消灭殷魔,这是你该做的啊……”
“父亲!”阴煦熙痛苦地喊叫了一声:“都是我该做的,我该做的就是在一开始你告诉我一切的时候去死!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不!你就算死,也要留下阴家血脉,阴家不能灭,生生世世,阴家也要守护这个世间。”阴长生如是吼道:“死多么简单,你不能那么自私,你的命,你的人生,都该为阴家服务!”
我听见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是为了这样而生下来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命运,多么的悲哀。
“不对!父亲你说着要守护这个世间,但是你看看,现在变成怎样了,你难道听不见树上那些女孩子的灵魂在悲鸣吗?”
“你说什么!”阴长生似乎被激怒了,声音也颤抖了。
树上的脸,都是女孩子的灵魂吗?那么多的灵魂,为什么都长了和冷婷君相似的脸庞?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你听见的吧?那些孩子,只是因为八字合适,只是因为样貌相似,你就拿她们的身体来给冷婷君还阳用……活生生的让他们灵魂分离,只剩下了一抹命魂在身体里……”
“是啊,这是最好的办法,谁叫你破坏了那个白苗女孩的身体,并想杀了你的父亲呢?原本那具身体,就是冷婷君复活的最好的容器。”
“不是!就算你能利用阿瓦的灵魂和身体,你都不能复活冷婷君,你复活的只是一个怪物!要不是怪物,为什么一年不到,就会像树木一样枯萎?”
“那就是因为容器不合适……是你的错,要是白苗女孩做容器,婷君就会真正复活……哈哈哈哈,都是你的错。”
阴长生的笑意让人身心都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寒意,这个人,已经疯狂了吧,干出那样天地不容的事情,还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然而我总算移动到可以看见树的另一面的地方,也不仅阴长生本人是疯狂的,眼前的情景,也足够逼疯任何一个人。
因为我看见的阴长生,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类的,但是他是活着的,因为心脏在他胸前薄弱的皮肤里面跳动得清晰,只是这个人,已经和那棵树是融为了一体,只有半截身子在树干中央垂下来。
身体的皮肤也接近透明,像是坯胎或者是腔肠类的身体,脏器和心脏都清晰可见,更可见这个人腹部有一个致命的伤口,已经干了,一支树枝伸进了里面,似乎是靠着他的身体养着那奇怪的树的。
又似乎是树囚禁了这具行尸走肉似的身体,并一点点吸走他的营养……然而他如何的顽强,树都成长到了那个地步,他还是活着,甚至能用支使新生的树枝去把阴煦熙缠绕着,带来这地方。
恐怖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情景,我感觉到的是恶心,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执念,才会容许自己用这种方式生存下去?
甚至成为人不人,妖不妖的存在?
我的震惊,竟然让我忘记自己所处的环境如何恶劣,由衷地自我的喉咙里带出了一声惊呼:“啊!”
这声才下去一点,我就感觉脚上缠住了东西,那东西一把用力,把我倒吊了起来,也是尴尬得很,身上的是冷婷君给的白袍子,不贴身的,这么倒吊着,就该都翻下来了。
所幸的是,我跌倒下来的时候,身上沾了好多红水,衣服大部分都黏在了身上,只是内裤是无可避免要见光死了。
这种见家长的情景,我相信这世界上就只数我了。
但是我没有法子,只能这样狼狈地见家长了,其实我也想有点礼貌地奉茶跪安的,不过既然阴爸爸喜欢这样的PLAY,我只能由他了不是,所以我一时间没有什么动作要挣扎下来,这都是为了印象分!
“嘿嘿,又是一个闯进来的,你别忘了你那个朋友的下场,不要逼我杀她,听话,孩子……”阴长生那样子,似乎早就知道我来了,也是,他和树是一体的,树的根部在水里,那么水的一点点动弹,也逃不过阴长生的耳目了吧。
我忽然直觉,我经历的一切,好比当年钟岳经历的一般,所以钟岳也是知道了这里面的秘密而被杀灭口的?是阴长生杀了阿瓦,又杀了钟岳?
但是为什么,冷婷君会说是阴煦熙杀了钟岳的呢?我一愣神间,竟然看到了树叶之间还环着一团毛球,这团毛球正是我不见了的灵兽小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蛇!嘘嘘!”我尝试叫唤它,不过它好像还在昏迷中,没有什么动静,再叫一下:“小蛇你个小混蛋,快起来啊……”
啧,这孩子,都这么危急了,还这么能睡,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到了小蛇那里去,我自己不自觉,但是阴长生好像很不满意了,重重地咳了一声,我才看下去,发现一对父子,四只眼睛,正奇妙地注视着我。
阴家儿子眼里是担心,又好笑的神色。
阴家老子则是愤怒和不理解,大概是不明白我为何这么个情景了,也不骂人骂娘,也不害怕,啥都没有在意的模样,还有空在那儿不知道干什么?
但是他们想我干什么?我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赶紧抱上小蛇逃命吗?难道我还跟他们唠嗑?
这不合逻辑啊,大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