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浴室的门,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他能理解她的意思。神情茫然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卓忘宣的心空落落的。现在的骆舞,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的心早就因为骆飞的离开而死掉了,双眼被仇恨蒙上,再也看不到世间的美好。她变得冷血无情,变得杀戮,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去打倒她最爱的男人,然后杀掉那男人的父亲。她生活在这世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些。没有爱,只有恨的她,已经不是他想要的骆舞了,可是为什么,他对她还是如此执着,还是要如此卑微地去爱她。他不明白自己了,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舞……”他抬起头,眼神悲伤地看着她。突然,他又顿住了,眼底闪过一层寒烈的光。她冰冷的背影,静静地立在沙发边缘。洁白的睡衣上,渐渐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
“你受伤了!”他急速走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脸色竟惨白如纸。
听到他紧张的声音,她的心一紧,却马上甩开了他的手。
我没事。她淡淡地看着他,黝黑的眸子中,卓忘宣只看到了倔强。她迈开步子,拿起茶几上的毛巾,又要用一身背影面对他。
“让我替你清理伤口。”这次,他没有呆呆看着她离开,而是迅速而又坚定地拽住了她的手臂,紧紧地抓在手掌之中。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四目相对,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言语。肩上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液。这伤口虽然不大,却很深,深得她都开始有了眩晕的感觉。
眼睛沉沉地闭上,她突然软了下来。倒在他怀里,她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落在他担心的脸上,而后又沉沉地闭上。
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骆舞趴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卓忘宣伸手撩开了她的睡衣,让那道伤口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洁白的肩膀与这鲜丽的一片,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她根本就没有处理,冲了一下凉水,便对这伤口不予理睬。
血不停地滑下,滴在骆舞洁白的床单上,形成一朵娇艳的红花。他的动作很轻柔,消毒处理得却很到位,表现得十分镇定。但天知道,在看到这片血肉模糊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如刀绞般痛了。眼眶中渐渐蒙上了雾气,他呆呆看着她的背,才发现,这不是第一道伤口。
“为什么受了伤,都不让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脸色极不好看。
缓缓睁开眼睛,她撩起衣服穿好,然后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卓忘宣疲倦的脸。
“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我却觉得我们越来越陌生了。”他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有时候……你一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想接近你的时候,你却总是甩开我的手,然后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自己可以让你过得幸福快乐,是我错了吗……”
他的话,让骆舞的心狠狠地抽痛。这三年,他对她的好,她全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可是,对她来说,爱也好,恨也好,一次就足够了。她害怕再次爱上一个人,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骆飞已经离她而去了,现在的她,虽然有他在身边,但是孤独感却依旧紧紧包围着她。或许,她不敢爱他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失去吧,害怕再次失去,那种绝望的痛苦,真的会让她彻底沉溺。
我不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担心。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情。是的,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他为了自己的事情伤神。现在的他,是事业有成的小提琴家,他的名字享誉世界。而她,是警方全力通缉的杀手血蔷薇。他包庇着她,为她把嫌疑洗刷得一干二净,为她做了太多的事情。可是身份悬殊的两个人,始终要分开的。她不想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无法冷静地面对。
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进手心。一双温润却哀伤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的脸。血红的长发,静静地垂落在她胸前,弯弯的眉毛,纤长浓密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却英挺的鼻子,粉嫩的嘴唇,白皙嫩滑的肌肤。三年来,他竟然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她。她长大了,变得更加漂亮了,对他而言是这样的,就连那道细细的疤痕,都有种异样的魅力。
他温柔地捧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唇停留在她那道细细的疤痕上,然后慢慢蠕动着贴紧了她的唇。唇贴住的那一瞬间,她就反射性地推开了他。让他的心痛彻了。
“好好休息。”他低着头收拾药箱,不想让她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内心复杂矛盾。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只是担心他为自己付出太多,却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她看着他合上药箱,看着他站起来,然后转身。突然,她抓住了他的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突然有种想他留下来陪自己的冲动。
他没有转身,站在床边一动不动,高大的背影却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脸,她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杀人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罪恶感。他的眼底尽是水雾,他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不过司徒蓝诺。但是,他又能埋怨谁呢?三年前,是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不顾周边人的劝说,不顾一切地把骆舞留在了自己身边。三年后,他面对依旧不爱他的骆舞,他又能怨谁。或许,是自己给与的关爱,还不够吧。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她又给他希望。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冰冷的嘴唇。好像在道歉似的,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蠕动。他没动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直到骆舞就要收回自己的嘴唇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迎了上去。失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呼吸渐渐急促,俩人倒在床上,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撩开了她轻轻的丝绸睡衣。唇在脖颈将游移,骆舞咬着下唇,抬着头,感受着他给自己的温柔。但是,这一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卓忘宣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她受了伤,不是时候。
“晚安。”他温柔地摸着她额头上的碎发,勾起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微笑。心里的疑虑终于消散了,她或许是爱自己的。一想到这,他开心极了。笑起来,犹如孩子般真实。为她付出,想必会成为他一辈子的事情。
空气清新的乡村,溪水清澈见底。溪边,望月一郎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如既往地坐在大岩石上,等待鱼儿上钩。小熏和司徒蓝诺蹲在他身边,小熏不断地拍他马屁。
“望月叔叔,你一定有办法让小傻想起以前的事情,对不对,你那么厉害!是我们村子最最最厉害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