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当骆舞还在甜甜的梦乡畅游的时候,司徒蓝诺安静地站在她床边,看着她香甜的睡脸,忧伤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慰藉。今天,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两年前的今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少爷,我们该走了。”门外,站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老K。
没有回应他,司徒蓝诺看了骆舞最后一眼,然后戴上墨镜,走出了房间。
“让他睡到自然醒。”轻轻关上门,司徒蓝诺看着老K,语气冰冷。
老K点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感觉奇怪。这是第一次,司徒蓝诺对一个保镖如此贴心。
下午一点多,骆舞才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吃不上早餐,就连中餐她也吃晚了。司徒蓝诺不在别墅里,老K也不在,别墅里的仆人少了一大半,显得非常冷清。
今天天气阴冷,让人很不舒服。她倒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司徒蓝诺的房子,对她来说,好像少了点特殊的东西。伸了个懒腰,她走到落地窗旁,呆呆看着外面暗黑暗黑的天空,脑海里不知不觉出现司徒蓝诺的脸孔。一道隐约的光从她面前闪过,猛地,她发现,在这个像宫殿一样的房子里,她唯一熟悉的人就只有司徒蓝诺而已。除了他,她的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孔和不熟悉的恭维。
“想什么呢!”她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道,“你变花痴了!快点把东西偷到手,然后走人!” 一向倔脾气的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司徒蓝诺这特殊的感觉。
说干就干,现在他不在,是我最好的机会。
走出自己的房间,正巧遇上了从司徒蓝诺房间里出来的女仆。
“马各少爷,下午好。”她恭敬地朝她鞠了个躬。
司徒蓝诺对她好,别墅里的仆人全看在眼里,自然对这个大少爷跟前的红人,特别敬畏。
“哦,你好。”骆舞依然不太习惯,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对她点了点头。
等她对她点头后,女仆才像得到指示,放心地拿着吸尘器离开。见她走后,骆舞偷偷瞄一眼司徒蓝诺的房间,门很大气地敞开着。
除了每天打扫的仆人,没有其他人敢进他的房间。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东西,一旦被他发现,后果会非常严重。到底有多严重,骆舞可没有这心思去想这个问题。
偷偷摸进房间,骆舞什么都没想,直接锁定目标……司徒蓝诺的枕头。可是当她拿起枕头的刹那,她才明白自己有多白痴。
他人不在,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把记忆卡放在那等着我来偷嘛。
将枕头放回原位,骆舞本打算乖乖离开房间,可是床头柜上一个精美的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玉质相框,周围雕刻着许多细致的薰衣草和漫漫飞舞的蝴蝶。中间的照片上,是一个开心大笑的小女孩。在薰衣草美丽的紫色光环中,小女孩清澈的眼神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明媚的阳光投射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更加增添了她的活泼开朗。
骆舞小心翼翼地捧着相框,仔仔细细看着。原来,在小女孩的后面,那一片紫色的海洋里,还倒着一个小男孩。他的双臂搭在脸上,挡住灿烂的阳光,好像在睡觉,好像在享受悠闲,又好像……或许……是在哭泣。
“是臭青蛙和他的妹妹。”骆舞盯着照片,喃喃自语,“长得真漂亮,一定是个万人迷,那么年轻就死了,太可惜了……”
她听钱多多说过,司徒蓝诺有一个妹妹叫司徒蓝诗,两年前死于车祸。肇事司机事后消失不见,司徒家悬赏五千万通缉司机,最后却在冬翎山的忘情谷底找到车和司机的残骸。她明白,失去一个至亲,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经历。司徒蓝诺是如何挺过那一段绝望的日子,她无法想象。心轻轻颤抖着,想起他的脸,她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你在干嘛?”就在她为他担忧的时候,危险的声音冲破寂静的房间传进她耳中。
一惊,慌乱地想把相框放回原位,可是急急忙忙中,换来的结果却是非常刺耳的一声玉器碎裂的声音。
“啊!”她的尖叫随着那声音,惊恐地响了起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塞满了骆舞整个脑子。
咽了口吐沫,心里乱糟糟,脑子空荡荡。该怎么办,这次我是真的摔碎了他的宝贝。
面前,司徒蓝诺深锁着眉头,盯着地上的碎片,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冰冻了,稀薄了。骆舞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好像世界末日提前了一样。
“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他的声音不凶,却冷到了极点,让骆舞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下一步该有什么样的动作,骆舞站得很直很直,手心里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再问你一遍,是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他的拳头握紧,似乎在忍着巨大的怒火。
不能再这样傻下去了,骆舞警告着自己。面对着青筋暴涨的司徒蓝诺,心里突然害怕又悲伤。
“对不起。”她迅速蹲下去,拾起地上的碎片,“我会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相框给你。”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就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骆舞全身一抖,抬起头来时,却迎上了他的眼泪。
她的心,像被什么刺中一样,生疼。他长长的留海盖住了他的眼睛,却盖不住缓缓流下来的清亮液体。
她很过意不去,想去安慰,可是肩膀上的衣服却慢慢被他抓紧,然后拽起。
“你赔得起吗!那是她亲手,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此刻,他爆发了。愤怒地将她推到卧室门口,他从来没这样对她咆哮过。
她瘦弱的身体,轻而易举就被他扔了出去。撞到墙壁的一刹那,强烈的疼痛钻进胸椎,蔓延全身。手心里的碎片,划破掌心,搀着鲜血的疼痛,忐忑不安的恐慌浸透了她的脑子。
“你可以走了。”他看着骆舞,脸上没有表情,冷冷地将记忆卡扔到她面前,决然地转身。
看着地上小小的记忆卡,此时,骆舞却一点都不想要。
抬头看向他冷漠的背影,她突然心疼地没办法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眼睛里,已经聚满了悲伤的眼泪。
虽然摔碎了他的东西,但骆舞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内疚的范围。一种很陌生很陌生的疼痛,从她不安的心脏里慢慢侵犯了她的大脑。看到他扔下记忆卡的瞬间,听到他冷冷的,没有感情的话语的刹那,她真的好想哭,好想抓着他的胳膊,大声地哭出来。可是她没有这么做,仅存的一点自尊撑起了她整个颓废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