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压抑住自己悸动的心绪,装作满不在乎的斜了他一眼,“你真的知道她是谁?”
“小槐,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明白该怎么谈判。”玉寒烟的眼神像把刀子一样插进了我的心坎,一张脸仍是笑眯眯道,“其实你一直很好奇这幅画像上的女人到底是谁,对吗?”
“这幅画像被烧成这样,其实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他见我迟迟不作声,继续说道。
“我该怎么相信你?之前你明明跟那帮东南亚人在一起,我现在可以认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虽然癫狂,但仍然不失柔美,“我玉寒烟怎么会和这种凡人勾肩搭伙?我暂时帮他们一把只是因为他们能够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从他们口中得知,有一个人也能够给我同样的东西。”旋即神色一转,一双目光定定的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下疑惑,“你不会是说我吧?我能给你什么东西?”
他投靠东南亚人是有理由的,现今知道我也能给他办事才给我谈条件,万一我把事儿给搞砸了,他不是又要回过头去找东南亚人了?
如此思量,只要不是什么难事,我能帮则帮,也是给自己减少了一个敌人。
玉寒烟的目光看我时显得很深邃,似乎已经知道我暗自下了个决定,他像是谈心似的,目光放远,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你大概知道,我和臣婉都是从鋈城来的。那里既非仙界,也非妖界,是在六界之外的一个地方,在九天之外,奈何尽头。可说那里是妖的阴间,凡是死去的妖的魂魄都会聚集到那里去。”
“可是在很久以前,原本妖是与人一道进入地府,经过十殿阎罗的审问投身轮回六道的。可是后来从仙界贬下来一位神女,自奈何之畔建起了鋈城,自此开始,妖的魂魄就由她掌管。”
“臣婉是鋈城那位神女的心腹,可是后来因为犯事,带着她意识的一律魂魄被罚到人间了悟轮回。自那时开始,她就命不由己。”
我一听,这不就是俗套的神仙爱情片吗?!
而且,玉寒烟这样随口的捻出神界神界的,让我忽的感觉到有些浑身发麻。
想当年猪八戒调戏嫦娥姐姐被贬下凡间,沙悟净不也是犯事儿被贬下凡间,敢情神仙犯了事儿都往凡间赶,是凡间有什么不好还是咋的?
当然这些吐槽我只是随意想了一想,到最后说出口的话,便是问他,“那你是打算让我干什么?”
“阴间有个还魂崖,你知道吗?”
我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跟孙光明过阴去地府的时候,记得路过了那么一个地方,与闪着金光的六道轮回一同,一个通往光明的人间,一个通往轮回之路,孙光明还告诫过我,过阴人必须要走左边的那条,而非轮回之路。
“我想让你进入轮回,回到臣婉被驱逐出鋈城的那个时候,把臣婉的生魂全部带回来给我。”
因为谨记着孙光明的告诫,所以我立马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轮回是什么意思。
“六道轮回,过阴人是不能够进去的。”周舟先我一步着急的说道,我看她已经一脸震惊,大概和我一样没有想到玉寒烟会提出这个要求。
“你担心我害你?”玉寒烟的嘴角讽刺一般勾起,“你不是有位鬼差丈夫吗?你要是出了事,我就不信他不会救你。”
我刚想反驳,他又抢着说了一句,“而且,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一脸的坚毅,就好像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样。
可是看他的神色,似乎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就一点不担心吗?
我侧过脸看周舟,她正悄悄的拼命眨眼摇头,暗示我不要答应。
的确,虽然我不知道一个活着的人进入轮回会怎么样,可是既然孙光明特意提到过,以我一直以来的经验,这样的雷区还是不要踩为妙。
“你反悔了?”玉寒烟见我一脸的迟疑,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我又没答应你,怎么能说反悔呢?”
“你要知道,这幅画像的秘密也关系到你自身的安危,我是说……”玉寒烟灿如星辰的眸子紧缩,薄唇微微蠕动道,“在你还没有被她取代之前。”
我的脸色霎时一变,呼吸瞬间就滞住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你说的是谁!”我激动的直起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好像生怕他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似的。
像是黑暗的路途中猛然惊现的火把,漆黑的夜空里突然点亮的星辰,此话如同给我焦灼的心泼上了一桶汽油,此时,只一把火就能够全部燃起。
“我说的是谁,其实你比我更清楚。”
“是姝儿?她会取代我?可是梵渊说……”
“你的丈夫会说什么花言巧语我可没兴趣听。”玉寒烟冷冷的打断了我。
玉寒烟,他会说谎吗?
我盯着玉寒烟,只见那悠哉乐哉的表情仍是那么的泰然自若,“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不是我不想去。”我叹了一口气,直言道,“你说让我去拿神女手上的生魂,那不是让我和神女作对吗?先不提这件事,你说阴间的六道轮回,那不是鬼魂投胎的地方吗?怎么还能穿越时空呢?”
“轮回轮回,前前后后的轮转,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投胎的处所,对于你而言,意义却大不相同。”
“有什么不同?”我不解的看着他。
“等你出来以后,一切的事情都会明朗起来了。”玉寒烟跟打哑谜似的回道,“总之,你进去,我保证你能够完完整整的出来。”
我不禁愕然,心里犹豫了半晌。
想到我先前说起姝儿的事,梵渊的解释却是让我不要太过担心,说是等待魂魄融合以后,一切都会如常。
如今玉寒烟给了我一个全然不一样的答案,还说梵渊说的是“花言巧语”。
我应该相信谁?
……
前路无边无际,又是一路崎岖颠簸,似乎黄泉永远都是一个沉闷的字眼,漫天的画沙如同席卷狂风的大漠,沙尘模糊了眼前的事物。
手中紧握着的过阴人令牌已经被冷汗浸湿。
自奈何桥头,我裹着梵渊给我的披风,步履轻缓的往前走着。
只是与上回不同,这一次戴上披风兜帽,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
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梵渊给我这一身披风,就是为了防止我被人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