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漫山遍野的红叶渲染了整个山脉。
这森林中此起彼伏的山脉随着四季变换着其独特的景色,在不经意中给人一种别样的灵感和兴奋。
眼前交杂着绿色黄色,直到红色,白色……
雪似乎来的特别快,眼前哗哗哗给白色蒙住了,画面要是没停下来,就要被晃成雪盲症了。
“大晦日”,我认得日历上这几个汉字。
如果没记错,大晦日指的就是日本的新年夜,跟除夕差不多。
转而看到阿倍溟,他同千鹤一起忙里忙外,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看的出他的改变,身上穿的珍贵的和服,绣有一整套的金色织锦花纹,深蓝色的底渐变下去,分外珍稀的感觉。
脸上,洋溢着笑。
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迎接新年的那种感觉,我的心跟着颤动了一下。
“别人去约会,你跟着做什么?”
千鹤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已经很不满了,对他的做法很不理解,“新年之钟的时候,你就跟在后面,看他们笑,抱在一起……”
“闭嘴!”
阿倍溟听到这话立刻火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出门前,也没有再理会千鹤一下。
“真是小孩子脾气。”千鹤嘟着嘴看他甩手而去的背影,气鼓鼓的说道。
从家宅向西走,便有一条黑色火岩小道,应该是通往森林之外的。
很快找到了织田庆子他们,她身穿一件鲜明水色的和服,那颜色就如同她一样纯净,上描绘古典的花丛,前身左右的牡丹,和樱花、水菖蒲和八仙花的花丛,均为刺绣,栩栩如生。
急急的跟着阿倍溟,眼见庆子和阿倍岬两人居然打着各自的伞,并不像是千鹤所猜测的那么恩爱,我不禁有些怀疑,但是跟在他们后面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好奇要听听庆子和阿倍岬在说些什么,我想着,反正他们都看不见我,干脆大胆的往前去了。
“……平安时代阴阳道横行时,妖魔鬼怪无处躲藏,纷纷找地方避难,便在这青木原扎了根。”
“原来还有这个故事。”庆子比之前在温泉见她时长大了一点点,不知是不是脸上化了妆的原因,一只樱花般的唇瓣,极为魅惑。
她望着阿倍岬,眸中饱含柔情。
我看了一眼,阿倍岬虽然和阿倍溟长得很像,但是能够区分的出来有些不同,不仅是年龄上,阿倍岬和庆子年龄更加相仿,而且脸的长相也不同。
不像戴哲和梵渊,几世了都还像双胞胎兄弟一样。
我想起他是私生子的话,可见就是这个原因吧……
“在战前,住在这附近的居民生活困苦,饥寒交迫。往往为了生活,不得不将初生婴孩和老人家遗弃于青木原树海内,众多弃婴和老人家活生生在青木原树海中饿死,怨念经年累月积聚,邪门至极。”
“所以这个青木原树海的怨气冲天,厉鬼甚多,我们家历代在这个地方定居,就是因为少有人敢闯进来。”
阿倍岬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庆子炽烈的目光。
听到他说这里有怨鬼,在树间走着,我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不知阿倍岬怎么了,原本走的好好的,忽然又回过头来,收起他的伞,一把握住了庆子的手,抢过她的伞柄,与她并行一把伞下。
“你......干什么啊......”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庆子微微有些窘迫,而我感觉得到她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这一问倒是两人都尴尬了,阿倍岬抬眼看看四周,只说了句:“我也怕鬼。”
两人相视而笑。
阿倍岬似乎有心事,左顾右盼了几秒钟,抬头看看上方,天色渐浓,便催道:“我们快走吧。”
树海出口处就有火车通往寺庙,上车以后,很快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找到了座位,坐定后两人无话。
我往后面看,阿倍溟也在最后一秒钟赶了上来,心里为他捏了把汗,他坐在很远的车厢里,因为人多,庆子他们没有注意到他。
阿倍岬掏出手机,不时看看时间,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庆子想说些话散散冷场的气氛,便闲扯道:“阿岬哥哥吃过河豚吗?”
“据说去掉剧毒的内脏和鱼皮以后是一道非常好吃的料理,但是鱼子味美无可比拟,有不少人舍命去尝试。到了新年,为了祈求全年的幸福,很多日本人在新年到来后去买河豚,加工后拿回家食用,因为读音跟“福气”很接近,所以......”
声音表现的很兴奋,我听的入了迷,她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庆子一个人也可以去祈福的吧?”
“呃,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阿倍岬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庆子没有和朋友的约会吗?”
“约会?”庆子看向阿倍岬,他却像有意在躲避,故意扭过头去。
“我有一个朋友,希望一起去寺庙祈福。”阿倍岬继续道。
我震惊,这不明摆着要放人家女孩子鸽子吗?
但是庆子当然没有听出来他的本意,傻乎乎的回道,“好啊,阿岬哥哥,我们可以一起去。”
“庆子,我是说我想和朋友单独呆着。”
她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炸开了,涌出一股热热的东西,使她浑身像被烫了一般抖动一下,动作有些不自然,连微笑也定在脸上,来不及收回。
“他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她,是。”阿倍岬回过头来,抱歉的抿抿嘴唇,“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
混蛋,我在心里这么骂道。
我回头看阿倍溟,他对这里的事情全然不知情,只沉醉在自己守护女神的梦境里,不可自拔。
原来……原来庆子和阿倍岬是这么过来的……
我都替阿倍溟着急。
“没......没关系。”庆子好不容易像机械一般迫使自己说了这话。
可她脑中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她很恼怒,但她不能生阿岬哥哥的气,她怎么忍心生他的气?
她。
她是谁?
庆子很想问出口,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这么定了,那我们就约在青木原入口见,再一起回家。”
“好。”
这时车到了站,阿倍岬起身便要下去,才面向她说:“我就在这里下车,去她家附近的神社了,再见。”
“再见。”
阿倍岬下了车,我看见阿倍溟愣了一下,然后上半身挺立,表情错愕的看向这边的庆子。
火车在飞驰中奔向前方,目的地遥远而确定,将白雪飘扬和冷风肆虐甩在后头。
阿倍溟从远处的车厢慢慢往这边走近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