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想起早上在学校门口他冲沈梦举起一只手的场景,白光一闪,沈梦的记忆就消失了。
我紧张的盯着他,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槐姐,怎么了?”笑笑见我猛地起身,不明就里的看着我。
我盯着蓝西装的手,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他怎么会知道沈梦的事,又为什么要帮我消除沈梦的记忆,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谁?
他想消除白笑笑的记忆吗,刚才为什么手会有向上抬的趋势?是我看错了吗?
心有余悸的望着他,好像他眼中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可是那副金丝边眼镜似乎过滤了所有的秘密,只将他最为儒雅的一面从一个象征性的笑容里呈现出来,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长相帅气成熟的小伙子,看上去类似年轻的教授之类,满腹经纶……
可是谁能知道他那只手中到底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底牌?
“没什么。”我想了一会儿,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是段渐耳的朋友,又会消除记忆,难道是为了消除白笑笑脑中有关段渐耳的一切吗?
这样想来,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拥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不用担心。”蓝西装男子看了我半天,微笑着打破沉默道,“我会等到最恰当的时机。”
话中有话,好像是在告诉我,根本不用担心他现在会对笑笑下手。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一无所知的白笑笑对我吐槽,“我还以为他比其他人正常一点呢,现在看来,这些人里还是段哥哥最正常。”
说完,还点了一下头,很可爱的自我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笑笑,你喜欢他的,对吧?”
我犹豫不决的问道,心里只觉得愧疚。
先是沈梦,现在又是白笑笑,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净做些“宁破一桩婚”的事情呢?
虽然是为了他们各自好,但是事出于我,总让人感觉到那么一些不自在。
虽然沈梦忘记了那段感情,但是以后见到她,我肯定会想起她曾经在我面前那么撕心裂肺的哭过,就是因为我,她惹上了阿倍溟这个渣男,而且感情也是骗人的。
一个本该在最好的岁月遇到最好的人,却因为我流过泪,被利用过放火烧楼,从宜城告别父母来到林城,结果这爱情却是假的,还在不明所以之中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对她来说,大概就是一场梦吧,还是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笑笑也是如此,虽然要她和段渐耳分开是为了救她,可是看着这颗刚刚萌生出来的爱情的小芽就要拧碎,还是于心不忍。
如果爱一个人就只能剩下很少一段时间的寿命,这段爱情的代价真的给的起吗?
红尘之大小,可渺渺细数,也可一语点破。
红尘,莫若尘世间一点红。那一点红,白煞了多少人的发,风干了多少人的泪,枯干了多少人的心,那一点红,复杂到如此程度。不过是那一点红,却已囊括世间百态,道尽生死名利。
红尘的相遇,不问命运,只问因果。
前世的情债这辈子还,下辈子便可不纠不缠。
我皱紧了眉头,望着眼前这张干净无暇的漂亮脸蛋,正如同她浅色的眸子一样纯净,从这一头,就能够看清那一头眼底的想法。
一口浅水之中,飘荡着的欢快,对于初探世界的好奇,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赞许着心上人的眼光与布置,又稍稍带着些羞涩之意,满含春水,却掩藏秋波。
“喜欢。”
像是着了迷一样,坠入了一场梦里,白笑笑脸红到了耳根,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眼神也飘忽不定的晃荡着,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注视点。
“我喜欢他,可是……”
“可是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可是。”
我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怕他不喜欢我。”
她认真的回答道,就好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似的,要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像处理文件一样的确认,用一种很期待我拿主意的目光望着我。
下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可是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希冀,要表白吗?那眼神分明在对我如是说道。
我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现在无论回答什么都可以,但是偏偏什么都没法说出口。
好在梵渊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走吧,阳台上没人,我们去那儿喝杯酒好不好?”
说完还将目光往身后的段渐耳身上瞥,示意我点头。
我正愁跟笑笑呆在一起心情不佳,马上挽起他的胳膊站起来,冗自拿了杯酒,强颜欢笑道,“笑笑,把握机会哦。”
走到阳台上以后,我靠着栏杆,有些惆怅的盯着餐桌旁的两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今天晚上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为什么明明是克星,却还有缘分相见呢?”
“克星,当然也是缘分的一种,只不过是一种消极的体现罢了。”梵渊轻抿了一口酒,目光也放在他们身上,“你为什么要救白笑笑?”
“她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女孩。”我心头颤动,有些感慨,“那天她带我回她家,当我看见那个只有我房间一半大小的家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从小失去父母,她自己活下去,却还能保持着这样的笑容和天真,就像是不经世事的少女一样,世界是粉红色的……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根本不应该啊。”
“可能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吧,我们以为那些看上去生活困难的人,应该是每天哭丧着脸,为柴米油盐发愁,想着工作与学习,为自己的房间太小而发牢骚,可是在笑笑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我总觉得,她看上去比我富有多了。”
“是你们阳间的人现在常说的,精神上的富有吗?”梵渊对我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转过身子来,一手靠着栏杆面对我。
“可以算是吧,她很与众不同,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白笑笑,纯净无暇的颜色,还有阳光一样多的用不完的笑容。”
“那这个名字真是父母留给她的护身符啊,保护她一辈子的平安喜乐,生活上都毫无痛苦。”梵渊说着,与我一同望向他们。
这个时候,我却突然听到一个名字传进了我的耳朵——
“万先生,是您吗?”
万先生?!
我脑子里惊雷炸响,嗡嗡声充斥着耳膜,瞪得溜圆的眼睛声源处望过去,一抹静谧的蓝色分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