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梵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彻,所以很快就在床上躺下休息,只为了在我和玉寒烟见面时有力气保护我。
原话就是如此,他抱着我在耳畔轻呢,似乎朦朦胧胧间带着一些小孩子气的保护欲,虽是这样,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却让我很受用。
外婆回来的时候我特地在屋外等着,让她不要进去叫醒梵渊。
谁也不知道梵渊在外逃亡的那些日子里受过哪些罪,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但是我知道,想要躲避城市之中无处不在的鬼差,还有辰轩和冥帝他们千方百计的要找到他,他的手段必须高明,踪影必须了无痕迹。
如此,用人类的话说,连晚上的觉都睡不安稳……
回过头看了床上那人一眼,我便提醒外婆带我去交界处了。
“我们走的是小路,而且现在是换班时间,没有多少人会发现你的,你把这个披上。”她伸过手来,给我递了一件黑色的长披风。
我看着那件似曾相识的披风,一下子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她见我没接过去,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梵渊给我的那件披风了。那是我第一次过阴,可是当我去鬼城见到梵渊的时候,他却异常慌张,说我不该到阴间来,那个时候就给了我这样一件披风,说每一次过阴都要把它穿上。”
“可是,其实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什么挡煞挡阴气的东西,而是为了不让别人把我认出来。”我无奈的笑道。
“把你认成红忍吗?”外婆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看样子是的。”我接过她手里的披风。
她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动作有些迟疑,似是深思。
“你的确要小心,老孟婆能够认出你,阴间的别人也一定能够认出你。”她面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稀疏的眉毛******一样凝住。
“外婆,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人认出我是红忍会怎么样?”我乖乖的把披风穿在身上。
真的是很巧,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不能够让别人认出我来。
可是虽然梵渊也承认了,我还是没能想明白,红忍自阴间消失以后,就算来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人又怎么样呢?
有谁会刻意去关注一个和红忍长相相似的人呢?
外婆的目光放远,一边带我向前走,一边神秘的低下头问我道,“你知道红忍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颤。
“说真的,我觉得红忍的死和梵渊脱不了干系。”
我说出自己的看法,将目光投向外婆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惊讶。
随即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继续对她说道,“之前穿越回鋈城的时候天臣对我说过,梵渊发现红忍的魂魄能够和姝儿的结合,他为了复活姝儿,一定会对红忍下手。”
“可是后来姝儿的死让我明白,梵渊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好像对姝儿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所以我有些糊涂了,他到底有没有对红忍做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天臣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好像不是在骗我,可是梵渊是确确实实亲手杀死了姝儿,这一点我感觉的到,从那以后我的脸也一天天的变回原样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外婆好像并不知道我之前样貌改变的事,刚想解释,见她抬起一只手默默的拦住了我,“小槐,不用说别的,这些事我都知道。”
“都知道?包括天臣说的……”我不解的看着她,觉得外婆在我面前变得愈渐神秘起来了。
“天臣说梵渊爱姝儿,梵渊说他爱红忍,红忍也觉得他爱姝儿,暗地里还对梵渊的谎言抱有着希望,却不知道梵渊谁也不爱。这些人,明里暗里都在做戏,不知不觉自己都已经深陷泥沼。”
外婆看着天边无尽的漆黑,不知是在跟我讲述还是在嗟叹些什么。
“外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还是觉得有些糊涂。”我挠挠头问道。
“据说红忍在阴间工作的年数就跟判官一样长,她曾经是天臣的部下。”
“天臣?红忍不会是鋈城的鬼差吧?”我猜测着问道。
“可以这么说,鋈城曾经辉煌一时,与阴间齐名,那才是曾经的鬼城。阴间地府只是用以地狱惩罚作用。有着鬼寿的鬼魂都会到鋈城生活,直到鬼寿结束,他们才离开鋈城沿着奈河往前,走至奈何桥边,喝下一碗孟婆汤,方步入轮回。”
“原来是这样!”我立刻恍然大悟,“先前第一次过阴的时候,我还在奇怪,那座奈何桥在传说中就是孟婆所在的地方,人们转世投胎都经过那里喝下孟婆汤。可是我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帮阳寿未尽却已经来到阴间的人被隔绝在桥上。”
“你说的没错,在鋈城天臣失去了鬼城的统治权以后,那座奈何桥就荒废了,六道轮回设在还魂崖上,崖边有一座金银桥,它就是取代老奈何桥存在的地方。”
我听了,只觉得心底大为惊异。
我还从没有想过阴间也像阳间的城市规划一样有这样的变迁。
“但是天臣怎么会突然之间失去鋈城的统治权呢?”
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因为想起前两次见到天臣的样子,她都在喝酒,给我的感觉好像很歌舞升平的样子,并不像是那种统治者的模样。
连孙光明都说了,夜夜笙歌的鋈城,是妖的天堂。
可越是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越让人觉得心有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鋈城与以前相比大不一样,据传言,天臣和东岳大帝之间有过节,不过后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让她丧失鬼城的统治,不得而知。”
“和东岳大帝有关?”
不经意间便想起那次偶然听到天臣说的话——
“神女大人是不是忘了,一年一度的鬼月,该向东岳大帝交明年的生死簿了。”
“年年来讨要,这鋈城到底是我的还是他太昊的?”
“鋈城是谁的,小官不敢胡说,只知道但凡是阴间事务,的确都归东岳大帝掌管。”
“哼。”“神女大人借酒消愁,我颇为理解,可是酒一醒,该拿出来还是得拿出来。”
难道……
我微微眯起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握在了眼前。
太昊……
如果说东岳大帝的名字是太昊,她却没有尊称东岳大帝,那说明什么?
天臣那时刚刚和红忍行完酒令,她的无礼真的只是仅仅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