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你。”只听那女鬼用我妈的声音对我说了这句话,于是强烈的感受到身体里的她如剥丝抽茧一般从我的身体里脱离了出去。
眼前渐渐染上一层阴霾,恍恍惚惚却听见另一个声音说道,“悟的太深,不是成魔,就是成佛。”
我朦胧中觉得这声音似乎是梵渊,因此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就欣喜若狂。
“喂,”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正好听见辰轩打起嘴仗,“我辛辛苦苦混进来救我老婆,怎么现在让你占上便宜了。”
说完边晃悠着身子边向我们走来,我还没适应眼睛,只觉得眼前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冲了过来把我和梵渊的身体分开。
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只有黑黑的眼珠和漆红的嘴唇,虽说是个纸人,但是力气还真不小,差点把我撞飞。
我正是头重脚轻间,忽的被他这么一闹,更觉得脑袋沉重,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后来我醒的时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出了水磨村。
月上中天,远山近岭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沙,乡村的夜晚静的出奇也黑得出奇,借着天上零零碎碎的星光,我从车后座上爬起来,往我们离开的村口看了一眼。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立刻激起了我的回忆,五岁那年,我重病来到水磨村时,整个人昏迷不醒,而我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像现在这样,起来,朝后望。
只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在村口处站着的蹒跚老人身影,便是我外婆了。
只是小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从没人给我提起过她,也更加不会带我去看她,就连生病,也只是治完以后就走。
这次,竟然也是一样,月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两边的田野里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鞥朦胧胧的,道路若有若无,远远的蔓延到村口,似乎是小时候的记忆与现在重叠,让我感觉到那里似乎还有一个苍老的身影站着。
“你醒了。”副驾驶的梵渊回头看了我几眼,声音略显疲惫。
“辰轩呢?”我下意识的看了眼主驾驶,是个陌生人,而这车也有股出租车的味道。
我心里纳闷梵渊怎么从这荒郊野外打到的出租车,就被他打断了思路。
“我们先走一步,辰轩有些事情在你外婆那里商量。”
“你们都认识我外婆?”我疑惑的问。
“你想知道你妈和青衣的关系吗?”他轻松的语气却我隐约觉得是在转移话题,可是好奇心驱使,我立刻便回答,“想。”
现在环绕在脑海里的问题和疑惑实在是越来越多了,我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解释一下,而不是让我每次都懵逼的处于被动地位。
关于青衣,关于陈婉,关于他们口中的鋈城,虽说听了他们的话,却总觉得只抓到皮毛,而更不解的是,为什么那女人的名字和我妈一样,而她的声音,以及她给我的感觉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其实你大概也发现了,陈婉和你妈的关系不一般,或者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她是你妈的一部分。”
“九天之外,奈河尽头,有一座鋈城,玉寒烟和陈婉就是从那里来的,她的真实名字其实是这个。”
梵渊从前面递过来一张纸,上头手写着“臣婉”二字。
他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有机会的话,也许你会知道她名字的由来。”
“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他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一会儿,“可以说因为她犯了一个错误,所以她的灵魂生生世世都必须寄生在人类的身上,尝尽轮回之苦,了悟真谛,才能够回到鋈城。”
我见他还是话里有话,有所保留,故而一直盯着他,希望他再说些什么。
他也盯着我,却一句话都不说了。
面面相觑半天,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来理了理我的头发,“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可是听他说这话,心里莫名的涌上来一股火气,什么叫我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
自打我进棺材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所在的处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麻烦事总会找到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两个鬼男加一个喝了茶就是他的人的戏子(或者是龙?)。
前半辈子一次恋爱都没谈,后半辈子足足可以开个鬼后宫,现在他却说这些关乎我命运的事情我没有必要知道,简直要把我气到吐血。
“梵渊,”我郑重其事道,“即使是为了我好,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卖关子,如果真的要为我考虑,就告诉我真相,让我别——老——被——人——坑!”
最后几个字是气呼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想起这个我就来气,从开始到现在似乎遇到的鬼要不就是捉弄我要不就是算计我。
可是要说真的不希望这些事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似乎已经没那个可能了。
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甚至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否则爸妈又怎么会给我改名,又怎么会放弃我呢?
从周子棋到周紫槐。
看似只是算命先生取名的风水内涵,如今我算是明白,草心道人改名的真心并不单是为了名字,更重要的应该是是以此来劝诫我爸妈,命中的“鬼”,是躲不过的。
相信爸妈正是看破了这层玄机,才放弃我怀上小琛的吧?
“梵渊,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别再让我活得不明不白了。”
我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看到了他的动摇,他似乎是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才道,“玉寒烟和臣婉的关系你也看出来了,臣婉每一世寄生的人体,玉寒烟都会找到,并且带她回鋈城生活,无论早晚,每一世都能找到。可是经历了一世又一世臣婉都没能如愿真正的回到鋈城,懂我的意思吗?如果说让她来人世是一场天劫,那她就算是作弊了。”
“久而久之臣婉也明白了,这场浩劫和以往的不一样,虽然不明白让她来到人世间的那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臣婉知道,如果就这样和玉寒烟一世又一世的拖下去,她永远都没办法堂堂正正的回到鋈城。”
“而玉寒烟和她的分歧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