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槐,你怎么不说话?”孙光明有些心急的问。
桌案前的梵渊突然站了起来,直言道,“我们没有吵架。”
他的目光越过孙光明注视着我,红色刺青的映衬下,那目光显得分外严厉,似乎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样子。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平时没有见过的漠然。
“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蓝衣鬼差突然插了一句话,声音冷冷的,梵渊没有回答他,他好像也不需要回答,直接一个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他这一走,留下三个人站在原地,我和孙光明的处境变得极为尴尬。
可是原本应该为梵渊的反应而难过的我,此刻还油然而生起一种恐惧,脑子里无限放大的只是那个问题——
那个声音是谁的?如果是鬼,为什么梵渊没有听到?
我一直呆站在原地,孙光明见情况不对,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说些什么,挠挠头道,“其实……我就是带徒弟来见识见识,要是打扰你工作了,我们马上就走。”
“快回来啊!”脑中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用拳头重重打了一下似的。
我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身上身下都不舒服,眼前的东西也有些模糊不清了,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刚才梵渊说过的话我更是没有心思去细想,直觉里,似乎有些不安。
刚才那个声音,会不会是在提醒我什么?
让我回去,是指回到阳间吗?
我们下来少说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万一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身体发生些什么……
“我们快回去吧。”我忽然有些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个声音似乎是一种警示。
“梵渊,怎么回事啊?”我隐隐约约听见孙光明在问这句话,可是我的脑子却晕晕的,根本运转不起来。
“快回来啊。”
我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好像是一种中和了的声音,又好像……
不是人类的声音。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会不会是阿倍溟派来的人?
“孙光明,我们走吧。”我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更可悲的是,梵渊也并没有留我的意思。
梵渊从桌案前的椅子上顺手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给我穿上,又给我戴上了帽子,目光在我眼里停留了几秒钟,然后一个冰冷的怀抱将我扣在他的胸前,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隐隐约约,听到他似乎还轻叹了一声。
看来,这一回我本就不该来。
我被他拦在怀里,只觉得心底涌上一阵酸涩。
明明是赶我走,说什么送不送的,说的话再好听,也抵不了其中真实的含义。
我咬着唇不说话,而跟在我们后面的孙光明也只管走着,兴许是摸不透梵渊的心思,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就像是刚下来阴间时候的那种感觉。我也不管梵渊到底怎么了,只对孙光明问道,“我们的肉体在上面放着真的行吗?”
“快回来!”就在我问出这话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狠狠地在脑中撂下了这么一句,然后才发现我在做什么。
我在跟脑海里的声音对话……
我屏住了呼吸,试图听听有没有回答。
孙光明在后面的说话声显得很稀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家里有结界,你就不要担心了。”
说完以后还跑上来看了我几眼,问了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我刚才就犹豫着要不要把脑子里听到的声音告诉他们,可是碍于梵渊在这里,我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底里跟他赌气。
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没有那个女孩子能受得了吧?
“不要告诉他们!”语气很是急促。
就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我在脑中这样问道,只觉得听那人的语气,事情似乎很严重。
“小槐,你怎么了?”
见我沉默,梵渊也起了疑心。
“没什么。”我连连摇头,只觉得右眼皮一直在跳,我也没时间管梵渊和孙光明,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我已经看不清到底走过了多少地方,只有一种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感觉,要不是靠在梵渊身上,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往前走多久。
隐隐约约听见梵渊跟孙光明说了一些什么,孙光明就一把将我拉住,说了些话,我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敷衍似的点了点头,突然之间脚下一空,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像虫子一样从下半身涌上来,直击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像梦中常出现的那种感觉,似乎在从悬崖往下坠一样,却没有底。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痛,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我居然回到了阳间,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彼时并不在孙光明的那个房间里。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想捏捏自己,抬起手,却感觉手心里有些黏黏糊糊的东西。
与此同时苏醒过来的还有我的嗅觉,闯进鼻子里的是一种淡淡的却令人作呕的臭味,似乎是血。
我半眯着眼,从地上坐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在孙光明家的阳台上躺着,地上全部都是红色的血,刚才手里摸到黏黏糊糊的东西,就是血。
“周紫槐!”“周紫槐!”
接下来我就听到了孙光明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还叫着我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儿?”他一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质问道。
我见他的脸色煞白,有些不太对劲,心里就马上做好了打算。
刚才那个声音可能真的在救我。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我问你安不安全,你还说让我别担心,现在还好意思跑来问我!”我没好气的说道,并且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却发现地上有很多的木头渣滓,刚刚被我压在底下,上面也带着血,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好了,”孙光明听我说完,意外冷静的说道,“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你不见了,我的祭坛还好好的,如果是有人闯进来要害我们,一定会打翻祭坛的。”
“周紫槐,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你。”
“是阿倍溟吗?”我感觉手心淌出了冷汗,混着那黏黏糊糊的血液,像一滩浆糊。
如果是阿倍溟,那这些血又是谁的?刚才是谁在叫我回来?